半响,郝僖才终于回神,开口道:“妾身想问一句,梅妃可知道这几日夜里皇上在哪里歇息?”
也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郝僖这一次改了对归宁的称呼,她口中唤着的不再是“梅妃姐姐”而是“梅妃”。
被郝僖这一问,归宁即刻便了然了,明白了郝僖今日因何而表现异常。
“你的意思是,这几日皇上未曾碰过你?”归宁问。
郝僖并未答话,只是双眼死死地盯着归宁。
虽未言语,但归宁也从郝僖的表情和反应中肯定了自己的猜测并没有错。
“很好,首先我很高兴你方才没有选择继续对我隐瞒这件事情,这说明在你心里至少还是有些想要相信我的。而我的回答是,直到刚才为止我都并不知道发生了这样的事情,自然这件事也不可能是我策划的。我这样的回答,你可还满意?”
“当真如此?你果真不知道这件事情?”郝僖有些怀疑地问。
虽然归宁亲口说了她并不知道宇文诀没有碰她的事情,但郝僖却无法就这样轻易地相信。
归宁也一早就猜到了郝僖不会如此轻易就相信她的话,但她却并不在意,无所谓地道:“你信也好,不信也罢,这就是我的回答。如果你一定要怀疑什么,那么我们之间的合作可以就此作罢,从此我们分道扬镳。那么,你的回答呢?是选择继续相信我,还是选择到此为止?”
郝僖沉默了。
她现在有些动摇,不知道究竟该如何选择。
若选择继续相信,她心里却始终对这次的事情还存有一分怀疑。
可若就此分道扬镳……
从她选择要与归宁合作开始。她就已经与归宁是同一条船上的人了,现在若是撤离,只怕会落得个两边都不讨好的下场。
虽然归宁目前的势力还无法同窦真儿相提并论,但以宇文诀对她现在的宠爱程度来说,与窦真儿分庭抗礼也只是迟早的事情。
同时得罪这样两大势力。这无疑是极度不明智的行为。
寻思至此,郝僖突然觉得自己今日对归宁的质问根本就是做了一件极其愚笨的事情。无论真相如何,她都不可能在现在这个时候选择同归宁决裂,可眼下她这么一问,就算今日她不与归宁闹翻,只怕这件事情也会在归宁心中留下根钉子。自此她们二人的关系定不会再像从前那般信任与亲近。
可……现在再来后悔也已经来不及了,说出去的话等于泼出去的水,她话既已出口,事情就已经成了定局,而她与归宁的关系从此也必然将发生改变。
沉默了半响。郝僖终于还是点了点头,道:“妾身愿意继续追随。”
归宁心下暗暗一笑,腹诽道:是愿意继续……追随,而不是继续相信吗?
不管郝僖是不是故意选择了“追随”这样的用词而不是“相信”,归宁都知道眼下的郝僖并非完全信任她的。
不过,归宁眼下却并没有拆穿郝僖的意思。
要一个人信任她,除却真的做到让对方完全信任之外,还有另一种做法。那便是……让对方不得不相信。
于是归宁缓缓开口道:“总体来说,我们之前的合作还算愉快,你能够继续跟随与我。我自然很欢迎。只不过,有句话叫‘用人不疑,疑人不用’,我既然选择了用你,就不会怀疑你,同时我也希望你能够做到既选择了跟随我就不要质疑我。今日之事就当你是第一次。对我的性子尚且还不是十分了解,若再有下一次……”
说到这里。归宁忽然停顿了下来,突兀地问道:“你知道深受皇上宠爱并且独占盛宠整整三年的皇后为何会在我来了之后突然形势急速逆转。甚至落得今时今日被禁足的地步吗?”
郝僖身子一震,诧异地望向归宁,满脸的震惊,“难道……”
知道郝僖已经听明白了她的暗示,归宁微微勾了勾唇角,带着几分邪肆的笑容用平淡的语气对郝僖道:“没错,正如你想。”
“什……”此刻的郝僖已经震惊得完全说不出话来了。
虽然她方才就已经从归宁过于刻意的问话中听出了她的暗示,猜想到了窦真儿一步步跌落全是因为归宁所为,但得到归宁亲口承认的冲击还是远远超过了她的想象。
窦真儿是什么人?她是宠冠后宫,一直以来无论做了什么事情都总能被宇文诀包容的人啊,竟然……
的确,只要稍稍回想一遍近来所发生的全部事情便不难发生这所有的事情都是在归宁入宫之后才发生的。
尽管郝僖一早就猜想到了归宁不是一个普通的人,但却没想到她的手腕竟然高明到如此地步,才入宫不到一年的时间就能够不动声色地将原本“屹立不倒”的窦真儿打压至如此的地步。
原本郝僖还以为窦真儿会落得如今的下场,有很大一部分原因可能是她自作自受,因为她如今的所作所为的确有失一国之母的风范,再加之又久久未能为宇文诀诞下龙嗣,会受到冷落自然也是应当的。
可直到现下郝僖才总算明白,事情根本就不是她所猜想的那样,窦真儿受冷落的背后竟……全都是眼前这个看似清冷无争的人一手策划出来的。
郝僖震惊的表情让归宁了解到她方才的话已经起到了足够震慑的效果,这也正是她透露出实情的目的。在此之前,她都只在郝僖等人的面前展露了自己的“恩惠”,现在也是时候该对她们施加些“威压”了,这就是所谓的“恩威并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