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下戚继光,见过李朝紫宁王……”
戚继光镇守京畿,其实并不能前来迎接这位紫宁王的,但之前沈无言派人过来知会过,所以便一直在派人打听,今日才算有所收获。
此地距离京城已然不算远,但既然已然寻到,便可送他们一程,至少也算尽些地主之谊。
那紫宁王倒也听闻过戚继光之名,这些年大明与李朝皆都受到过倭寇之患,戚继光打倭寇着实在沿海一带赫赫有名,在李朝之内也颇得人瞩目。
此时这位大将军便如此恭敬的站在自己面前,却让一直以来饱受屈辱的紫宁王精神为之一震,立刻微笑道:“不必多礼……素闻戚将军威名,今日得见,果然不凡……”
戚继光微微皱了皱眉头,按照礼节自己奉命前来迎接外国使团,行礼之后,对方该回礼才是,但对方此时言语竟然有居高临下之感,却像对大明不屑意味。
不过这种感觉在戚继光心中只是一闪而过,便归结于对方舟车劳顿,一路之上显然也历尽艰辛,所以也不再多说,只是微微拱手示意。
紫宁王何等精明,立刻便看出戚继光神色中的意味,于是忙上前赔笑,道:“戚将军你看……我等这是随将军回军营休整,还是立刻进京?”
戚继光沉吟一阵,回头看向紫宁王,淡淡道:“虽说在下也有意让王爷去军营休整几日在前行,只是毕竟耽误了太多时日……还是早些进京为妙……”
紫宁王本意便是随戚继光回军营休整几日,本以为自己的暗语对方可以听出来,但对方竟然这般委婉回绝,顿时心中稍有不快。
但此时却也不好发作,只是依旧笑道:“路上耽搁也着实不是我等的问题……这些兄弟们如今也多有受伤……不如……”
戚继光深吸一口气,接着向着紫宁王一抱拳,道:“出使为大……还请王爷早日入京……陛下早已等候多时了。”
“好……”紫宁王立刻皱起眉头,沉声道:“将军无非担忧本王偷学了你戚大将军练兵之法……倒也无妨,谁让我紫宁王如今如此狼狈。”
一边始终沉默不语的李将军却也知晓紫宁王意图,戚继光练兵之术名动天下,手下一只戚家军战无不胜,无往不利,这一手的练兵之法着实让人心动。
即便他也颇有结交戚继光的想法,只是如今却也没有他说话的机会,只得沉默。
这位紫宁王何等人物,有此想法当然也是意料之中,但却没想到他竟然会如此便与戚继光撕破脸皮。
戚继光倒也有些无奈,沈无言那边做事催的紧,且练兵之术也不能让旁人学去,这本就是隐秘之事,固然有其中的道理。
只是此时这位紫宁王竟然如此无礼,却让他有些愤怒,便沉声道:“王爷既然代表李朝出使,便该有李朝风范……怎能如此小气?”
被指责小气,紫宁王愈发恼火,这却已然是莫大的屈辱。而戚继光言语出口,便也觉得有些重,忙又道:“如若王爷有意,可以待出使完毕,在下定然亲自接待……”
边上的李将军也忙上前低声道:“此次出使所谓事大……王爷莫要意气用事,一切等事情解决在细作商议……”
听得此话,紫宁王虽说心中依旧有气,但已然不好在发作,旋即随意向着戚继光一抱拳,便随着驶来的马车以及护卫远去。
望着这一行远去的车队,戚继光轻哼一声,冷冷道:“区区一名王爷也敢如此嚣张……这次落在沈先生手中,着实是他运气不好……”
……
醒八客茶楼的一干安排总算妥当,所以接下来几天沈无言便也落得清闲,除却去宫里见过一趟皇帝,另外又给朱翊钧上了一天课,诸事便都顺利。
今日却在鸿胪寺当值,按戚继光快马送来的信,那一行车队今日便该到来,所以他一直都等候在寺中,没有外出闲逛。
但此时日落三竿,却依旧不见使团进城,索性走着几步便向着街边的茶摊而去。
茶摊字内虽说五味陈杂,各色之人皆都聚集于此,有挑夫,也有出卖字画的落魄书生,总之随着愈发炎热,都躲在小小的摊子内闲坐。
人一多,会说书的先生便再也闲不住,趁着这时间正好说上一段,便又能挣些银子补贴家用。
沈无言来时说书的老先生已然开讲,一边围着一大圈子的人不断鼓掌叫好,期间还有端着茶盘收银子的,客人们多半都慷慨捧场。
沈无言见左右无事,便寻了一处树荫坐下,听着先生口中这一段段火烧赤壁,风波亭诸般故事,却还是非常有意思。
随手叫了一壶茶也一边喝茶,一边听说书,倒是早已忘却鸿胪寺那边还等着人。
“却说那韩世忠……”
正听得打紧,沈无言忽然发觉有人在拍自己,回头看去,便是一脸严肃的柳大人,一脸恼火,满头大汗的,沉声道:“沈大人怎的跑到这来了……”
沈无言心中一惊,这位柳大人随说官职不高,但脾气却不小,正想着如何应付,却又想起另外一茬,忙惊呼道:“使团来了?”
柳大人沉沉的点头,苦涩道:“如今那李朝的王爷正等在殿中……似乎有些生气……”
“他生什么气……”沈无言立刻笑了起来,接着便忙随着柳大人向着鸿胪寺而去。
寺中前厅之外,一行几十名侍卫立在院中。沈无言一看这架势,顿觉有些吃惊,心中暗想着这群棒子的行头倒也不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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