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刻,何翩然知道,惊呼和尖叫不是为了她的登场,而是夏天的分数显示在了大屏幕上。

151.65分。

梦幻一样的分数加上之前的短节目得分,夏天的总分是她有史以来的个人最好成绩,222.74分。

这也就意味着,伊维特与金牌无缘,夏天暂列第一。

“现在只剩下一个选手,那就是何翩然!”不知道是因为紧张还是激动,中央电视台的解说声音发抖,“她的成绩,将决定这枚奥林匹克金牌的最终归属,命运掌握在何翩然自己手中,让我们期待她的表现!”

看到夏天分数的伊维特很平静,她的教练本以为她会落泪,可她却只是苦涩的一笑,用身边谁也听不懂的法语低声呢喃:“我的时代到底还是已经过去了吧……”

夏天虽然激动,但却没有太过兴奋的笑容,因为她知道现在冰面上的那个人还没有结束比赛。

全世界的目光都聚集到了何翩然的身上。

陈正歌真的很紧张。

他接过何翩然的刀套看她滑上冰面,几个变刃热身后又回到自己面前,千言万语都噎在心上喉间,最后却半个字也说不出口。

“接续步的时候不要太快,稳住,跟着节奏走,跳跃的滑出也不要太快,还有……”陈教练组织语言,深吸一口气,“跳阿克谢尔三周的时候要记得千万保持肩轴平衡,不能太前倾。”

何翩然一愣,“教练……”

陈正歌摇头苦笑,“我知道你一定会用,上吧!想跳什么就跳什么,你已经等了这么久,不放手一搏怎么甘心?加油!”

何翩然笑着点头,灿烂的看不出紧张,这时现场解说报出她的名字,可她没有离开广告板,沉声对陈教练说道:“教练,帮我个忙可以吗?”

“什么?”这次轮到陈教练愣住。

“再叫我一次天才。”

千言万语都在这两个字里。

“加油!我的天才!”陈教练用力拍了拍她的手背,两个人的目光默契笃定地相对。

何翩然带着自信的笑容滑向场中央。

她的新自由滑终于即将掀开神秘的面纱,观众和其他所有人都只知道这曲子的名字叫做《月桂》,却没见过全套编排,期待的低语弥漫在场内,观众席上,何翩然的队友们在呼喊她的名字,一次比一次响亮。

在各种斑斓的色彩之后,何翩然穿着一条纯白的裙子亮相显得格外清新,裙子的风格就是希腊传统的多褶无袖款式,只不过剪裁和设计更符合花滑运动的要求,轻捷飘逸。

站好后,她低头伸出双臂,向一侧弯曲腰肢,重心踏在两只交叠的腿上,上身生长般蜿蜒,两只手轻轻缠绕。

尽管刀痕遍布,冰面看起来已然光滑如镜,顶棚无数盏灯将她的影子撕碎后再拼凑起来,只看冰面上的黑影就好像无数个何翩然站在这里。

在这之前,何翩然只在梦中见到此刻的场景。

奥运会,五环旗,沉默的赛场只等音乐播放,她一个人站在场地中央,期待又兴奋,激动又紧张。

可是紧张在刚刚夏天比赛的时候就已经消失的一干二净,她的心跳不为别的,只为此时此刻她所拥有的一切。

音乐开始,比赛开始。

这是花滑赛场上最后的决战。

竖琴独奏,三两个音节空灵曼妙,神秘诗意的浪漫从滑奏技巧的拨动中流泻滴淌,行云流水。

何翩然初始的滑行速度也是一样。

提琴协奏拉开帷幕,冰面已经留下一串痕迹。

神秘的神话故事里,总是有俊美的神袛或是迷人的少女,爱情或是背叛,嫉妒或是战争,阴谋或是掠夺,但惟独这个故事闪耀着独特的光辉。

竖琴与提琴的组合一个灵动一个低沉,前者如同清晨熹微的阳光,照耀在后者幻化出的浓密深林中,而何翩然就是徜徉在画卷中的少女。

随着滑行浮动的裙摆因为加速紧贴在腿上,但她并没有标准的压步积累速度,衔接伴随双腿不断交换支撑的滑行,她的速度已经很快,匆匆屈身一压,众人还来不及反应,第一个跳跃的准备就已经完成。

“她的滑行效率,已经可以达到这种水平了吗……”

没人听到九原千代的感叹,大家的目光都聚集在冰面浮动的白色亮影上。

何翩然喜欢在阿克谢尔两周前做鲍步或者大一字,此刻,在三周跳的面前,她已然保持着曾经的进入难度,双腿水平,刀刃在一条直线上,身体微微后倾,紧接着抬起后腿!

起跳!

助力由弯曲的膝盖迸发,她在空中迅速收敛姿态,手臂紧压胸前,一周、两周、三周,闪电一样惊影掠过,刀刃重新回到冰面,摩擦生骤起。

竖琴刚好完成一个滑奏,何翩然就像是风荡起的一片树叶,空中旋了几圈,轻盈地,宁静地落在水面,只有涟漪四散,如同此刻她张开舞动的双臂。

即使欢呼,即使掌声也无法让配乐与动作营造的静谧氛围消失,脆亮音色五彩斑斓,跳动的音符满是活力,却始终沉静地组成一张色彩清新的风景。

这就是何翩然现在的生活,现在的状态,她享受美好,沉浸在愉悦里,幸福在每一天与花滑有关的任何事间弥漫。

伊维特在短节目里也展现了这样的美好,如果说她的美好是回忆里永不退色的缠绵,那何翩然此刻流露的,就是外人永远无法分享的柔情蜜意。这世上有种安静可以激发人内心最柔软的记忆,美好掩藏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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