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义掂了掂手里的那颗榴弹:“猜的,我猜就是这个。我曾经被这东西熏过,当时有些弟兄坚持不住了,想换地方,结果都喂了机枪。”
李响默然。
“这个催泪的,朝小树上风头打一颗。”
“……”
……
小树附近,老老实实趴着四个人。
“胡老大不是要玩真的吧?”
“不可能,班长应该是想吓唬咱们。”
“是要吓唬你俩,不包括我和傻子。”
“哎呀我天,我发现流鼻涕你现在是越来越不要脸了!”
嘭——
“姥姥的,那是什么声音?”
“那是……掷弹筒响了?”
“我去……”
铛啷啷——榴弹似乎落地了,听声音距离好像不近,可是也不算远。
“怎么没响?”
“我哪知道?”
“哑弹!”
“呼——看来连老天爷都心疼咱们了!胡老大这事过分了吧?啊?不带这样的,老子可不干了!打死也不干了!”
“咳……这烟咳……咋感觉……咳咳……咳咳咳咳……呃……咳……”
眼泪,鼻涕,口水,恐惧的窒息感,无力感,让四个人彻底懵了,说不出话直不起腰,连滚带爬狼狈地试图逃离,却连自己是在面向哪个方向都不知道。
够搂着,打着滚,不由自主胡乱地爬。哭着,流着,猛烈不止地咳着,大张开嘴试图呼吸着,满眼泪蒙蒙,恍惚看到一个小小的人影扭搭扭搭走过来,扣着防毒面具支棱着两个小辫子,面具里面发出沉闷古怪的笑声:“咯咯咯……真有这么厉害吗?”
看着四个狼狈逃离现场的倒霉鬼,她十分好奇这烟究竟是什么味道的,忍不住抬起小手,将面具掀开了一点缝隙,主动去嗅嗅。
娇小身躯猛然一个踉跄,慌张地试图重新扣好面具,但是两只小手越抓越乱,慌得再也无法扣紧,面具里传出猛烈的咳嗽声,只好撒开小细腿掉头跑,然后狼狈不堪地摔倒,再爬起来,再摔倒,又爬起来,又摔倒……一路狼狈惨。
胡义往小树那边看着,淡然对李响道:“你做好准备了么?”
李响糊里糊涂地反问:“我……准备什么?”
“你认为他们有胆量对我撒气么?”
噗通一声,李响没站稳,被脚后的弹药箱绊倒了。
……
几十个百姓破衣烂衫大包小裹地进了大北庄,他们是从青山村来的,都是青山村游击队员的家属亲眷或者要好邻居。
石成得到李有才的提醒后,到青山村里做动员,说鬼子要来了,青山村面临危机,让村里人赶紧搬家撤离。可惜的是,位于中间地带的青山村并不是已经被做过抗日工作的地方,他们只是普普通通老实巴交的百姓,石成的话并没引起村民们的重视。
过去鬼子也到过青山村,并没觉得多可怕,只是大摇大摆地从村里经过了,什么都没做。现在凭石成的嘴随便说说,怎么忍心撇下房子撇下地,背井离乡?鬼子也许只是像往常一样来找八路的,只要把家里粮食藏一藏,什么事都没有了,村民们基本这样想。
队员们的家属亲戚动员了,派一个人领着,迁去大北庄方向,同时找独立团报告情况。自己领着剩下的人继续在青山村劝说,同时监视绿水铺与青山村之间。
团长和政委正在合计这个突发事件该怎么处理,苏青主动请缨,身为政工干事,她要求去青山村做百姓疏散工作。
考虑到游击队员汇报的情况,看来石成的劝说工作成功率不大,一方面是他威信不足,另外他做这种说服工作经验也不足,团长政委最后同意了苏青的要求,并且要求她带九排一起出发,以策万全。
于是,通信员带着命令匆匆跑出了团部大院,开始朝九班正在训练的山头上飞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