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沐却毫无所觉,随手放下笔,就盯着姚玉琳问道:“你说明白一些,玉瑾怎么了?”
姚玉琳不答,只笑:“我道沐表哥忘了瑾姐姐,原来你还知道关心她。”
“玉瑾怎么了?”李沐已经隐隐有些发怒的架势,姚玉琳只得赶紧一五一十的说了。她到底不是和李沐耳鬓厮磨了好些年的姚玉瑾。
原来,那天晚上,白宁馨醒了,姚玉瑾忧心忡忡,一晚都没睡好,心里头只觉得是苏尚彤故意设计姚家,又不知太子若是问起来,她该如何作答。第二日一大早就派了常公公去康亲王府,向康亲王讨主意。谁知,常公公回来,非但没带来康亲王的回信,还带回来一个消息——康亲王不日就要去苏相府上提起,世子即将迎娶苏相长女。姚玉瑾本就心焦,加之月事还在身上,又一夜未睡,本就有些气血不调。如今,盼了许久的消息没来,又得竟要娶仇人,哪里还受得住,登时,就喷出了一口血,正吓坏了屋里陪着的姚玉琳。她这才不管不顾的冲到康亲王府来讨个说法。
苏尚彤和墨鱼见孙大夫急于知道那黄玉笛主人的消息,肯定不愿离开王府,只得先行回来。
中午,苏尚彤吃过了饭,有些乏了,就靠在床上歪着,却如何也睡不着。脑中只想着今日秋棠说的话,并着墨鱼那不明所以的混话和他今日那般轻狂的举动,一时之间烦躁不已,转了几次身,才迷迷糊糊的发了梦。
梦里,李沐一身红衣,骑着高头大马,领着一群迎亲的队伍停在了相府门口。她周围的人都笑的欢喜,朱纱、紫玉、白蓉、杏儿俱都是一脸喜色,替她梳妆上头。娘亲含泪教诲了两句,就由着哥哥送她上了花轿。洞房花烛,李沐掀开她的红盖头,只看着她系在腰间的那枚玉佩笑。她一看,那是李沐之前送她的那块金丝玉佩,据说是淑太妃传下来“只传媳、不传女”的信物,心下欢喜,抬头想说什么。可抬头之际,只觉得天旋地转,眼前身着大红新郎装的人变成了萧天辰。他笑嘻嘻的伸手摸她的脸,一脸的*之态。苏尚彤赶紧往后退,四处寻找着李沐的身影,那边萧天辰却陡然变了脸色:“我道是什么绝色美人,非央着世子让与了我。难怪他二话不说就答应了,原来是个丑八怪!”
苏尚彤左手不知何时摸到一面镜子,揽镜自照,果然见到额头上那老大的一块疤痕。心中只道:李沐难不成就是因为这个嫌弃了我?她抬手捂住那块疤痕,右手拿起腰间挂着的那枚金丝玉,这是他送予她的传家之物,一时之间竟不知该如何是好。
那厢,萧天辰一脸嫌弃的呵呵直笑:“你以为世子还能记得你这个丑八怪吗?你看,他早已另娶了她人!”
苏尚彤抬眼望过去,不远处李沐扶着另一个身着喜服、蒙着喜帕的女子站在那里。他嘴角含笑,眼中含情,亲手把一枚金丝玉佩拴在那女子的腰间,又在她耳边说了什么,逗得那女子咯咯直笑。苏尚彤看清了那枚玉佩,大惊失色,赶忙伸手往腰间一摸,方才还挂在那里的玉佩竟不翼而飞了。这时,李沐回头,好似看见了她。苏尚彤刚想唤他,只见李沐满脸憎恶,嘴唇开阖,说了一句话。虽没有发出声音,苏尚彤却听清了。他说的是:“这是你们苏家的报应!”
忽然,一阵凉风吹了进来,各人的衣衫袍带都被吹得鼓鼓作响。苏尚彤木木的站在那里,只觉得一阵阵凉意顺着浑身的毛孔往骨头里钻。这时,眼前出现了墨鱼的脸,他穿着一身石青色的素面锦袍,与这里里外外通红喜庆的颜色很是不配。她却忽地福至心灵般的想起,那件衣袍是在山谷里的时候,她自己闲来无事做的男装,后来因为大了些,就拿去给墨鱼穿了。
墨鱼忽地逼近她,拉住她的双手,不容她闪躲,双唇贴在她的耳朵上呵气:“忘了他们,往后只有我们两个,好么?”她挣扎着往李沐的方向看去,只见那一处已立起了一堵墙,李沐和那新娘早就看不到了。而刚刚在墨鱼后头嘲笑她的萧天辰也不见了。她此时正冷的发抖,只觉得墨鱼的身上暖烘烘的,不由自主的依偎上去。一时,却是风停冷消,身上又暖和起来。
苏尚彤缓缓睁眼,只见朱纱在给她拢被子,想到方才的梦,脸上烧得紧,赶紧用被子蒙住了脸。
朱纱见她醒了,笑着说:“小姐醒了?今儿个忽地冷了起来,小姐刚刚踢了被子,可别冻着了才好。”
苏尚彤心道:难怪方才梦里忽地起了一阵寒风,原来是这个缘故。她听见外头簌簌的响,还夹杂着几声细细的低语,只问:“外头是谁呢?”
朱纱扶她坐起来,又往她身后加了个软枕:“小姐,可睡好了?是张姨娘在外头问小姐可醒了,似乎是急得不得了,杏儿在劝着呢。我方才问了几句,并不是什么要紧的事。小姐若是还发困,奴婢就去请她晚些再来。”
苏尚彤也明白,张姨娘来找她,左不过是为了她妹妹的事情。
“也不差这一会,待我梳洗过了,就请她进来吧。”
“大小姐,睡得可好?”
“多谢姨娘关心了。我也就是上午累着了,随意歪了一会,哪里还能真的睡了,倒是朱纱她们不知事,也不知早点来禀报,倒是累得姨娘多等了。”
“哪里,哪里。应该等的,应该的。”张姨娘干巴巴的笑了两声,眼睛特意往左右两边瞅了瞅。
苏尚彤了然一笑,示意朱纱让其他的丫鬟头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