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西这只被人惦记的“虫”,此时正散着一头墨黑的发,躺在柔软的大床上,翻过来,覆过去的,一刻不得停歇。
一想着明日要出府,心下便有几分激动。这贴子必是师弟的杰作无疑,看来上回她说的话,师弟是放在了心上。
也不知师姐会不会跟着一道去?
这静王长得是方是圆,好不好相处?
若不好相处,师弟夹在当中,岂不是左右为难?
林西正胡思乱想之际,却听外头秋雨低唤了一声:“姑娘,该睡了,明日还要早起!”
林西心头嗷呜一声,扮了个鬼脸,拥着被子寻周公约会去了。
……
今年的天气有些反常,七月底了,天气还是炎热。好在连续两日午后的雷阵雨,浇灭了几丝酷暑,比着前几日,要舒服许多。
一大早静王府豪华的马车便候在门口,十六个威严的王府侍卫将马车团团围住,林西觉得这哪里是像迎客,根本就是在押送犯人,所不同的是,待遇的好坏。
逍遥侯一瞧这架势,笑得嘴咧到耳后跟,胖胖的脸上一双眼睛眯作一团。
钱夫人面甜心苦,细细的交待了几句,慈眉善目的样子就像一个和蔼的祖母,依依送别最心爱的孙女,似乎眼角还有几点盈光。
林西一瞧,好家伙,一夜之间,差别竟这么大,不光台词的功力渐长,连面部的表情,肢体的动作都自如许多,真真是难为了钱夫人。
林西认为做人需得有节操和血性,既然钱夫人搬出了全幅行头,自个也不能拉下,遂一把挽住钱氏的手,将头轻轻地磕在其臂膀上撒娇。
钱夫人心头一欢喜,十指纤纤抚上林西白腻的脸蛋,轻轻搓揉着,只把一旁看着的李凤津,气得暗下直翻白眼。
依依告别之后,林西被人扶上马车,四个季节跟去春、秋、冬三个,夏风留下看守院子。
钱氏目送着远去的车马,笑盈盈的,恍若什么事也没有道:“老爷,静王府怎的就给小西下了贴子。”
李英杰心道自己倘若说出林西有靠山,只怕这钱氏便要撺度着将人送回去,此事还是不说微妙。
故迟疑了一下道:“许是太后牵的线,也未可知。对了,你今日不是说要回娘家吗,早去早回!”
钱氏脸色微微不自在,顾二家的趁人不察扯了扯她的衣袖,钱氏虚笑着,跟在老爷身后,入了府门。
……
林西歪在凉垫上,打量马车四周,心中万分感叹。要说这富贵,还真是个好东西,只马车这一样交通工具,各个阶层各有不同。
论豪华,论奢侈,论享受,当属这静王府的马车。且不说这车里美轮美奂的装饰,只这小几上的一套官窑青花戏婴茶碗,便知这静王府的富贵,比着侯府,相府,还要盛上三分。
往延古寺去的路,与侯府一北一南,相隔十分远,林西一路与三个丫鬟吃吃喝喝,说说笑笑,倒也不觉得沉闷。只时间一长,她便没了兴趣,懒懒的歪在一旁,心里怨恨好好的宴请,作什么要往山里去,难不成那静王信了佛,已出家为僧?
不对啊,据可靠消息,这静王绝对是那红尘中生,红尘中长的主,而且后院女子多得都摆不下,最是好色。莫非老人家那物什已经不中用了?
林西极不厚道的掩面笑出了声。
春夜几个闻得笑声,对视一眼,打趣道:“姑娘有什么好笑的事,何不说出来让奴婢们也乐乐!”
“就是,就是!姑娘前儿个还说,独乐乐不如众乐乐!”秋雨也笑道。
林西嘴角一挑,懒懒道:“来,给本姑娘倒一杯茶水,润润嗓子!”
冬雪头一回跟着林西出来,心下极为兴奋,抢过春夜手中的茶壶,笑道:“姑娘,喝茶。”
林西轻啜一口,笑道:“话说,从前一大户人家的媳妇生了个孩子,孩子刚生下来就会说话,孩子说‘爷爷。’爷爷啊的一声,就死了。孩子又说‘奶奶。’奶奶啊的一声也死了。孩子又说‘爸爸。’爸爸啊的一声,一看自己没死,心下正称奇,这个时候,孩子的叔叔啊的一声,死了!”
说罢,未等那三人笑,林西自己笑倒了过去。
春夜等三人愣了片刻,方才明白这话中的深意,一个个羞红了脸,捏着帕子想笑又不敢笑,想憋又鳖不住,脸上矛盾的十分冲突。
林西直起身,眨了眨眼睛道:“我在想,静王院子里那么多女子,倘若生下来的孩子个个有这等本事,这静王得等多久,才会啊的一声,没了。”
林西双手一摊,秀眉高挑,眼睛一翻,嘴角微沉,脸扭成一团,十分的滑稽。那三个季节,足足愣了半晌,缓过神来,噗哧噗哧三声,笑倒在一处。
春夜笑出泪来,指着林西上气不接下气道:“姑娘真真……好本事,这笑话如何想出来的。”
林西展颜一笑,扑闪着那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睛,郑重其的笑道:“这笑话,从我嘴,入你们耳,可万万不能传出去。倘若真传到静王耳朵里……”
“如何?”冬雪追问道。
“啊!”
林西惨叫一声,用手比划着在脖子上一横:“我没了!”
三人又是笑作一团,直把那笑眼泪飞了出去。
……
马车晃晃悠悠的行了半天,忽然一阵颠簸。
“姑娘坐稳了,爬山路了!”
林西胆大,掀了帘子一角往外瞧,路两旁是两道山涧,对面是挺拔俊秀的山峦,危峰对峙,陡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