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为什么要把我嫁到梅家。我堂堂相府嫡出的小姐,凭什么要嫁给一个六品小史。”
高鸢尾听到了她意中的答案,那个冰冷冷的答案,多年来压抑的情绪一下子爆发。
夏氏轻声道:“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这不是你该问的。”
“我的婚事,凭什么连问都不能问?”
“鸢尾,你是我女儿,母亲不害你的!”
“女儿?”
高鸢尾似听到了什么好笑的事情,冷笑连连。
她步步紧逼至夏氏跟前,咬牙切齿道:“母亲,从小到大,你可有将我当成女儿。我病了,你不来看我一眼,我饿了,你不会问我一声,我冷了,你不会替我披衣。母亲,你这般厌弃我,当初为何还要将我生下来,你什么不把我掐死。”
泪水夺眶而出,夏氏喃喃道:“孩子,不是你想的那样,我……”
“你可知道……这些年……我因为你……受了多少冷眼,挨了多少冷语,旁人都有母亲护着,我没有!”
夏氏泣不成声:“孩子……我没有办法……我……”
高鸢尾冷冷道:“母亲,你对我不闻不问,对我冷若冰霜,对我视而不见,对我恨之入骨,这些我都可以忍了。可为什么……为什么……还要左右我的婚事。你凭什么来左右我的婚事?”
“三小姐,梅家虽然门第普通,可梅家的……”正阳忍不住出声道。
“你给我住嘴,你个贱婢!”
高鸢尾吼得声嘶厉竭,手一拂,高几上的青花美人瓶应声而碎。
夏氏想也未想,抬手就是一个巴掌,厉声道:“高鸢尾,你可知道你的命,是……”
“夫人!”正阳一声尖啸,震得人耳膜发疼。
高鸢尾捂着脸,似不敢相信这一记巴掌,是由眼前这个妇人打上来的。
心仇旧恨一齐涌上心头,高鸢尾猛的一推眼前的人,撕心裂肺的尖叫道:“夏茵柔,我恨你,我恨你,你不配做我的母亲,你不配!”
……
夏氏眼睁睁的看着女儿失魂落魄的跑开,颓然跌坐在椅子上。
正阳见她脸色惨白,浑身不住的颤抖,心下一痛,上前搂住了,轻颤着声道:“夫人,姑娘年纪轻,不懂事……你……别气!”
夏氏凄楚一笑,一滴眼泪从面颊划落,道:“正阳……这些年我是不是做错了,这孩子心里的怨念……只怕一直是恨着我的罢。”
正阳擦了一把泪,眼光瞬间锋利:“夫人没有错,是我错了,十四年前我就不该将她抱回来。”
夏氏身子蓦然一震,心中悔意涓涓而起:“我不该让她养在崔氏身边的。是我对不住她。”
“可是,不养在崔氏身边,她又如何能过这锦衣玉食的生活。”
正阳咬牙道:“夫人,你对三小姐——问心无愧。对得起天,对得起地,也对得起那个女人。咱们独独对不起的……是那个孩子,倘若她还活着……今年也该这般大了。”
深藏在内心的痛苦,被狠狠的撕裂,夏氏伏倒在正阳的怀里,泣不成声。
正阳滴泪道:“夫人,奴婢这辈子最后悔的一件事,是恨自己学艺不精,护不住想护的人,害夫人痛苦了这些年。”
“正阳……”夏氏哀哀欲绝。
……
阔大的马车,缓缓驶过地面,车轱辘发出吱吖声。
林南修长而温柔的手指,轻轻揉在林西的半边脸上,心疼之色一览无遗。
揉了几下,她似想到了什么,将手中的白玉瓶往林北身上一扔,板着脸道:“小西,我问你,今天的事是你算计好的?”
林西咧着嘴,目光朝林北瞧去。
林北将她的身子扶正,抹了些药膏在手上,微凉的手指抚上脸庞。
“嘶,轻点!”林西疼得倒吸一口凉气。
“还不快说!”林南极没耐心的推了推。
林西轻轻一叹,苦笑着将原来的计划一一道出。
原来今日林西的计划是,先让崔三少用市井的传言吓唬吓唬李凤津,乱了她的心神,然后等太后她老人家到场时,与皇帝打个配合,将此人ko下去。
谁知道这李凤津是只纸老虎,不经吓,心神一乱后,居然脚下也跟着乱了起来,结果就乱出了今日的结局。
林南挑眉道:“如此说来,那一巴掌是你故意挨的?”
林西陪笑道:“能将她踩到脚底下,别说是一巴掌,就是一剑,我也愿意挨。”
林南抬起手,毫不犹豫的赏了一个毛栗子给她。
林西自知理亏,不敢顶嘴,只借着那股子疼劲,将眼泪逼出眼眶,楚楚可怜的看着她。
林北心里默数完一、二、三,林南已将他手中的白玉瓶抢了过去。
“再有下次,当心我打断你的腿!”
“不会有下次了。师姐!”林西陪笑道。
“真当不会有?”
“肯定不会有,师姐,你信我!”林西可怜兮兮道。
“小师姐,李凤津在宫中就如此张扬跋扈,在那府里,她对你,想必不会太好。”林北眼底一片寂然。
林西瞪了他一眼,心思略转,笑道:“师姐,我也不瞒着你,她对我确实不好,所以今日这一仗,可不光是为你而战,也是为了我自己。”
“除了她,还有谁?”
林西又瞪了他一眼,还是朝林南陪笑道:“那府里还有谁,像她这般没脑子和心眼小的。”
“不会叫的狗,才咬人!”清冷的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