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落西山。
橙色的霞光透过薄薄的白桑纸影影绰绰地洒了进来,在一尘不染的樱桃木地板上投下一抹模糊的光晕。
慕云轩负手而立,站在窗前的栏杆处凝神深思,似乎是有满腹心事,听见身后传来的脚步声,触到推门而入的月白色身影,冷峻的脸上微微扬起一丝笑意,习惯性地拱手施礼道:“叨扰二哥了。”
真的是叨扰了。
“三弟来了,坐!”慕云霆微微一笑,绕到宽大的书桌前,坐下来,翘着二郎腿,问道,“三弟向来是无事不登三宝殿,有什么事情吗?”
慕云轩性子沉闷,不喜跟人言笑,平日里在家的时候,也把自己关在书房里埋头苦读做学问,颇有一番成就一代大儒的架势。
慕安颠颠地跑进来奉茶。
慕云霆瞥了他一眼,又若无其事地移开目光。
慕安顿时莫名地心慌起来。
看来,他跟余木头的事情,世子已经知道了。
完了,等着挨罚吧!
待泡好茶,慕安讪讪地退了下去。
“二哥,有件事情我闷在心里多日了,想来想去,还是想找二哥商量一下。”慕云轩目送慕安的身影消失在门口,才回过头来,顿了顿,继续说道,“不瞒二哥,我对丞相府陈二小姐情有独钟,意欲上门求娶,想听听二哥的意见。”
这些日子,那个女子几乎每天都要去凌霄寺上香拜佛,几乎每次他都能远远地看着她的轿子从太仆寺门前颤颤悠悠地路过。
他尘封已久的心也跟着颤悠起来。
只是先前因为传出她有暗疾,祖母和母亲便不再提起此事,先前提亲的事情,也不了了之,而他,就因为品茶会那一面,却再也不能忘怀。
“三弟,陈二小姐有暗疾在身。实在不是良配佳偶。”慕云霆似乎并不感到吃惊,云淡风轻地看着他,朗声道,“我虽然并不知道是什么暗疾。但是此事却是千真万确,否则,陈二小姐也定不会蹉跎到现在还未出阁。”
这些他自然是从皇甫卓那里打听来的。
皇甫卓虽然是陈二小姐的姐夫,但他毕竟是男人,也不清楚陈二小姐到底是得了什么病。只知道陈二小姐身边一直有大夫随身伺候罢了。
“二哥,这些我都知道,也不在乎。”慕云轩显然是有备而来,目光恳切地看着慕云霆,说道,“我只是想跟她这个人天长地久,无关其他。”
“我知道三弟不是鲁莽之人,但事关终生,所以三弟还是要跟祖母他们商量的。”慕云霆轻咳道,“若是她们不同意。这门亲事还是成不了。”
若是人家小姐同意了,而皇甫氏和柳氏不同意,那岂不是自找麻烦?
“还望二哥在祖母和母亲面前多多周全。”慕云轩突然起身长揖一礼,“烦请二哥这就是随我前往沐影堂走一趟。”
慕云霆不禁眉间轻锁。
看不出,这个兄弟还是个心急的……
皇甫氏自然是坚决反对,她看着直挺挺跪在面前的慕云轩,语重心长地说道;“三郎,那个陈二小姐虽然家世不错,又是嫡女出身,教养定是极好的。可是她身患暗疾,却也是不争的事实,虽说娶妻当娶贤,但是这个贤字。也得有个好身子才行,婚姻大事,切不可一时冲动,以至于悔恨终生,你娶个病秧子回来,她非但不能照顾你。反而还得你照顾她,这样得不偿失的事情,你又何苦而为之呢?”
慕云霆端坐在一边喝茶,沉默不语。
柳氏也沉默不语。
她本来就是很赞同跟丞相府结亲的,有暗疾怕什么?要不是陈二小姐有暗疾蹉跎了时光,能轮到他们家三郎?
再说了,凡事哪有那么十全十美的,先跟丞相府攀上关系再说,只要三郎仕途顺利,日后步步高升,还愁个女人?
“三郎,你祖母说的对,陈府二小姐身患暗疾,这亲事不能成。”慕长封见皇甫氏沉着脸,扭头看了柳氏一眼,说道,“娶媳妇说白了就是身边多个人伺候你,而不是拖累你,现在她待在闺中,你看不出什么,谁知道她一旦嫁过来就成什么样子了?”
柳氏不禁白了慕长封一眼。
就是一嫁过来就死了也无妨。
只要对三郎仕途有利就行。
她早就看明白了,指望大房一家是指望不上了,看看他们父子做了些什么事,跟国公府闹翻了不说,还跟太子有芥蒂,一旦太子登基,倒霉的还不是永定侯府。
虽然陈丞相是四皇子的岳丈不假,但是别忘了,陈丞相的次子却也娶了德贤皇后的堂侄女为妻的,陈丞相老谋深算,处事圆滑,若是三郎成了他的女婿,那肯定是能青云直上的。
“柳氏,你同意这门亲事?”皇甫氏见柳氏难得地不出声,冷冷淡淡地问道。
“母亲,儿媳人微言轻,说了也不顶事的。”柳氏讪讪道。
“你这是什么话?”皇甫氏不悦道,“你总归是三郎的生身母亲,你儿子的终身大事,你怎么就人微言轻了?”
慕长封不轻不重地咳了咳。
“母亲,三郎难得起了心思要娶媳妇,儿媳觉得不如依从了他。”柳氏不看慕长封,自顾自地说道,“再说,说不定三郎只是一头热,人家陈府压根就不会答应这门亲事呢?”
“他们答应不答应是他们的事情,反正咱们得把意见统一起来,到底要不要去陈府提亲?”慕云霆不疾不徐地插话道,看了看表情不一地几人,知道短时间内怕是无法统一意见,便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