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了,他对着还站在一边发呆的邵威道:“还楞着做什么?还不快去叫下人上茶和夜点?”邵威答应了一声,行了一礼下去不提。
孙云龙一边把两人让进了屋里,一边道:“吴大人,这小子是我亲兵队长,脾气虽然直了点,但心眼不坏。以后你可得多照顾点。”语气中,俨然一副同僚口气。
看来,孙云龙已经投入了祝淮一方,这是实打实的了。他上次夜访祝淮,估计就是谈的这事吧。看来,祝淮对南北之争,也有充足准备,那么,他如何应付即将南下的几十万铁骑?吴明心里想着,面上仍然是声色不动,和戴禀一起在孙云龙的带领下走了进去。
房子里烧着两个火盆,空气中的湿冷之意顿时去掉不少。中间一张桌子上,一方砚台上面架着一支毛笔,下面压着一张白纸,纸上的墨迹未干。显然刚才孙云龙还在挑灯夜战。
孙云龙走过去,把桌子上东西都收好了,然后指着旁边的椅子道:“两位请坐。”
吴明坐下,拍了拍简陋的竹椅道:“孙都督可真是清苦。”孙云龙叹了一口气道:“天下即将大乱,我呆在这屋子里,有火升温,有竹凳可休憩。比那些在风雨中跋涉的老百姓强得不知太多,何来清苦一说。唉,这场战争下来,不知道何时能完。”
他说得虽然轻,但话里的感伤意味却是十分明显。吴明一怔,孙云龙既然有如此悲天怜人的情怀。如果想战争早点结束,他加入李铁一方才是正理。如今倒向祝淮,反而让战场形式更加扑朔迷离。他真想问他个明白,但自己和孙云龙也就仅仅见过两面,肯定是不能乱问的。
这时候,邵威已经将茶水和夜点呈了上来。孙云龙端起杯子道:“两位先喝一杯茶驱驱水气。”吴明端起杯子,浅尝了一口,只觉得这茶香浓无比,顺喉而下却又带着一股淡淡的热意。他不由感叹了一句,道:“好茶。”
孙云龙也端起杯子,在嘴唇边意思了下,微笑道:“吴大人可知道,这茶叫什么名字么?”话里面,微有得意。
吴明在茶之一道上,可说是一窍不通。这茶甚好,但真要让他说出个名字来,却是万万不能的。正要如实相告,戴禀却端起杯一饮而尽,然后砸了砸嘴。意犹未尽地道:“这茶,应该就是现在千金难求一杯的‘汉宁春色’吧?”
孙云龙把右手在桌子上一拍,看了一眼有点茫然的吴明道:“正是,戴将军不愧是土生土长的南宁人。这正是‘汉宁春色’,此茶必要南宁城西的鸡鸣潭周围危石山的茶树,再配上万圣塔下的鸳鸯井才能冲泡出这中香浓怡人的味道来。这次新春茶树开芽。祝督座特地采摘了些,专门托人带了些来。寒舍离鸳鸯井本就不远,冲泡起来却也方便,两位口福不浅。”
这茶十分有名,被人传得神乎其神。就连吴明这种对茶道一无所知的人都有所耳闻。相传此茶在前朝时为专门的上贡御茶。因其色香、味浓、余味无穷而名噪一时。因此茶必须开春采南宁鸡鸣潭新芽,用汉水鸳鸯井冲泡才能让味道达到最佳。当时的汉水和南宁还是同一个城市,故而又称为“汉宁春色”。
品茶的人越来越多,渐渐的在鸳鸯井附近出现了一个茶楼,老板为附雅意,称为“万香楼”。每年前来品茶论道的人络绎不绝,遂成汉宁一大胜景。后来天下大乱,汉宁北岸也遭到欧阳方的屠城,血流成河,这座茶楼据说正是当时的叛逆基地,也被一举铲除。
如果这万香楼还在,估计南宁的百鹤楼也不敢自称什么“第一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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