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羽盯着这个半成品,苦笑一声道:“大人,你要做的东西,我略约有些明白了。但以属下管见,恐怕并沒想象中那么容易。首先,一般高城险关,城墙高度都达十几米,要想压制守城士兵,井阑木架至少不能低于这个高度。其次,要想在杀伤敌人的同时减少伤亡。上方肯定还需搭建平台,挡板等一系列木具。而要制成这些东西,则需要专业的工匠。以我们这种半吊子水平,恐怕……”
后面的话他虽沒说,但吴明已是心头雪亮。这次來得匆忙,随军出征的,统共才五百多近卫营精锐,这些人上阵杀敌不说以一抵十,一人顶三到四个不在话下。但若让他们制作井阑,那就有些强人所难了。至于沙里飞部和百灵教徒,他们中或有一两人粗通木工,但要让他们做如此精细的活儿,仍嫌心余力绌。
李羽见吴明托着下巴,仍是不吭声,只道他仍有些不死心,摇了摇头,继续诉着苦:“不说别的,单说底座的轱辘,就需要轴承和螺丝,这些东西,更需要黑铁门帮忙了……”
吴明截住他的话,突道:“我们的目的,只是攻下丰台,自然不用这么复杂。”
李羽想了想,半天才两眼放光的道:“如果只下丰台的话,倒是可以试试。”
诚然,李羽说的难处,确实当前队伍不能克服的。但丰台城墙也就五六米高,这等高度,搭建一个木架,难度比十几米要小得多。而丰台毕竟只是个粮仓,就连六千守军,也是临时调配过來的。根本不可能配备抛石机等大型器械,而弓箭的射程又十分有限,所以井阑上方的挡板之类都可以省了。
吴明笑着补充道:“这东西只是一次性用品,我们用完后还是要丢掉的。所以底座的轱辘,也可以用圆木代替,只要能够把井阑推到丰台城下就成。”
李羽看着吴明,眼中的亮光越來越浓。这个年轻的统领,已经给了大家太多的惊喜,现在肯定又有什么万全之策了。但他仍有些担忧:“这东西虽经大人简化,但也不是轻易能做的。要对丰台产生威胁,肯定需要批量生产,以现在的人手,短时间如何能成?抛开这点不说,我们也沒那么多弓手爬到井阑上压制对方,弓箭也是不足。”
吴明站在小山上,伸颈望去。冬季的正午,阳光并不烈,如冰丝般一般倾洒在丰台城头,灿烂烂的流动。丰台城上,军旗猎猎,无数士兵严整以待。相比那七米左右的城墙,那木制的城门显得极不协调。尽管已经修好,但隔得老远,还是可以看到城门上老大一个缺口痕迹,正是上次赤宵的杰作。他转过头,接着道:“那用做那么多,只要有个两到三辆就够了……”
他清了清嗓子正待再说,一匹马如飞而至,马上的骑士正是周吉。
“统领,乌梁河最新战报……”虽是骑着马,但他却是满头大汗,仿若不是他骑马,而是马骑他一般。
吴明把援军的行踪透露给那颜达后,后者也清楚现在和吴明是一跳绳子上的蚂蚱,休戚与共。遂把伏击地点,大大方方的卖给了吴明。这次战役结果,更与吴明息息相关,他就令周吉带着几十个斥候,一直徘徊在乌梁河一带,以期拿到最新战报。
吴明一看周吉的脸色,心头蓦地一沉。难道那颜达偷袭不成,反被李源击败了?这可大大不妙,如果真是这样,不但西北这盘棋要糟,连带着东西二蒙局势,也会天翻地覆。他沉声道:“不要急,慢慢说。”
周吉翻身下了马,喘息着道:“统领,是这样的……”
乌梁河的大战,周吉虽不曾参与,但双方战斗太过惨厉,就算是狼骑,也有被打散的逃兵。他捉了两边的溃兵仔细询问,这场战役的结果已是**不离十。吴明听他说完,半晌才长吐了口气,喃喃道:“两败俱伤,两败俱伤,竟会是这样,怎么会是这样……”
他说的十分沉重,周吉怔了怔,叫道:“统领,我们怎么办?”
吴明猛力甩了甩头,恢复了一贯的镇静:“不用紧张,沒了西蒙的帮助,也不见得就是坏事。看來,这丰台得尽快拿下,否则等赵无能的十万大军杀至,西北这盘棋,那可真是无药可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