交代完毕,简飞扬拉上小江走了出去。刚出门,却见沙扬飞正站门外。月亮已升至夜空正中,这树虽然巨大,但现在是冬季,枝叶早脱,亮银色的月光透过光秃秃的枝桠照在沙扬飞身上,她整个身子却似有一层水银在流动。
“你刚才说,你对不起我,有什么地方对不起我了?”沙扬飞眼睛亮晶晶的。
“这,这个,你什么时候到外面的,怎么也不说声……”饶是简飞扬平时口花花的惯了,但被抓了个现行,仍有些手足无措。
“有段时间了,”沙扬飞却没难为他,展颜一笑道“夜探阴风山,这么好玩的事,怎么能少得了我,走把,一起去。”
见简飞扬欲言又止,沙扬飞又恢复了豪迈本色,喝道“一个大男人,罗嗦什么,快走,要走就趁快,我倒要看看,你那小师妹到底长啥样子,到现在还念念不忘。”
一见沙扬飞如此,简飞扬也恢复过来,马上还击“嘿,既然你要去,那就去呗,让你见识下,什么叫女人……”
两人又斗了会嘴,才各自冷哼一声,一行三人跳下大树,悄悄朝村东头摸去。
村子东头,就一个大庄园,这大庄园由十几间木制房屋组成,却不建在树上,而是建在几个山石组成的高地上,三人摸到庄园外,趴在一个杂草丛中朝庄子里张望。粗略算了下,这里村子略有两三里路,颇有点离群索居的意思。
乌云过后,月光却亮得吓人,照得周围一片惨白,简飞扬突然记起了,今天正是十五。
二月十五。
惨白惨白的月色下,整个庄园死寂一片,在庄园的东边,还有一个凌乱的乱葬岗。有几座坟头大概刚砌成不久,上面还有新鲜的花圈以及冥房等物,色泽鲜艳,在月色下一目了然;简飞扬碰了碰趴在旁边的小江“喂,后山不就是葬地么?怎么这里还埋了人?”
小江压低声音悄悄道“后山的葬地,只有大人物才能埋到那里,普通山民那有资格啊?看这片坟地的样子,估计就是这个村头的人死了后,葬在这里的。”
简飞扬皱了皱眉头“这于涛搞什么,好好的,把自家庄园建在坟地中?”
小江嘀咕道“那个晓得呢,不过人家是巫师,本来就是做这一行的,自然没这些忌讳。”
两人正谈论着,沙扬飞突然道“噤声,好像有人出来了。”
庄园内部,突然响起一阵细细的铃声。铃声若断若续,如果不注意,当真还听不到,可一旦听到了,那声音又像把小小的锥子,正不断从他耳朵里扎进去,直扎到后脑勺。三人面面相觑,同时伸长脖子,聚精会神的朝远方张望。
在一片铃声中,于涛头戴高筒帽,身披袈裟,从庄园内部一摇三摆的走了出来。一般来说,度神庙的和尚也有袈裟,但袈裟一般都是以红为主,蓝黄相间,给人庄严肃穆之感。可他的袈裟上面,却是大块大块的赤红和靛青,看上去触目惊心,仿佛毒虫身上的花纹一般,阴森森的一片鬼意。他手上还拿着一只铃铛,那刺耳的铃铛声,就是从那里发出的。
他走到那一片坟地间,然后停下了。口中念念有词,然后开始继续绕着坟地行走。那一摇三晃的样子,着实令人滑稽。沙扬飞撇了撇嘴道“装神弄鬼的,一看就不是好东西,好好的,学什么瘸子走路,真是的。”
小江摇了摇头道“不是瘸子,而是禹步。”
沙扬飞一怔“禹步又是什么?”
简飞扬在一旁解释道“如果你在常在中原行走,就能见识到禹步。苍松亭道士行法时,就常用这种步法。传说远古时期,有一个叫大禹的能人,故乡常受水疾之苦,他发下宏愿,一定要解决水患。他历尽千辛万苦,摩顶放踵,终于得尝所愿,可也积劳成疾,成了个瘸子。”
顿了顿,简飞扬又道“但凡至圣之人,一言一行莫不蕴含至理,他走路的样子,被弟子模仿下来,就传下来的这套步法,称为禹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