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说话也不哭了,死一样的沉静,陶悠悠惶恐地说:“董家声,你以后会遇到比我更好的女人的,你别伤心了好不好?”
怎么可能不伤心?
可是,只有显得不伤心,才能让她不会惊惶地逃离。
董家声轻轻地蹭擦,悄悄地蹭去眼角脸颊的泪水,而后,缓缓地抬起头,璨然一笑,朗声说:
“谁说我在哭了?”
“你在骗我?”太意外了,陶悠悠愣住。
“男子汉流血不流泪,老师你没听过吗?”他笑着说,眼睛亮晶晶看着陶悠悠。
怎么回事?陶悠悠脑袋当机思维短路,回不过神来。
“对不起老师,给你造成困扰,我向你道歉。”董家声站了起来,笑吟吟朝陶悠悠鞠躬,“老师,我以前的确是喜欢你,可后来就淡了下来,只是我不愿意放弃年少时的梦,我想,你如果还能接受,那就在一起,如果不能就算了,我刚才是在试探你。”
“你是在捉弄我?”陶悠悠周身脱力,按住胸口跌坐地上。
“不然呢?老师你自我感觉太好了,凭什么以为漫长的三年我的心还系在你身上?”
“混蛋!”陶悠悠气疯了,站起来一个飞毛腿踢过去,骂道:“你知不知道我这三年吓得不敢回老家?”
董家声大笑着跑开,笑声开朗活泼,在夜风里传得很远。
“喂,你等等。”陶悠悠大喊追上去,却没追上他。
他没有喜欢自己,那缀学跑正泰来干什么?陶悠悠不解,想请齐中天帮忙分析,转头一看,哪还有陆虎的影子,齐中天不知何时已经开车走了。
陶悠悠这晚睡了三年来最香甜的一晚,天亮后她忽然间又觉得,董家声是欲盖弥彰忽悠自己,他没有忘记自己,证据就是买给她家的门面房和拿给她爸的钱。
还有她不想承认不敢去想的,昨天他把她堵在卫生间里,她无意中瞄到,他脖子以下不能描写的地方不能描写了。
没谈过恋爱没接触过男人,可她看过生理卫生,为了教学需要,还很是钻研了一阵子青春期男孩子的一切。
陶悠悠满腔心事上班,销售部这天上午很是热闹,麦柔音是真正级别的美女,五官精致,步履婷婷袅袅,柔媚渗透到一颦一笑间,她的加入令得销售部的单身汉们活力十足,而华南区并入华东区归罗薇管理也在这天早上批示下来,罗薇意气风发,底下一干人也跟着成了螃蟹——横着走了。
陶悠悠直到中午才有时间和董家声独处,两人在正泰的职员食堂找了个角落坐下,陶悠悠问道:“你什么时校回学校?”
董家声嘴巴吃得鼓鼓的,好半天才说道:“我不回去了,我上的是夜校。”
“通过高考上院校的学生有上夜校的吗?”陶悠悠皱眉。
“没有,不过,你放心,我上夜校也能通过日校的考试。”董家声自信地说,埋头吃饭,吃得很快,饭盒里的肉菜给他一会儿就扫光了,陶悠悠见他一副饿鬼相,愣了愣就把自己的食盒推过去,“没吃饱是吧?吃我的。”
“好。”董家声毫不客气地拿起来,狼吞虎咽,饭盒扫得干干净净,完了满足地搓肚子起身去帮陶悠悠另打了一份饭菜。
饭量这么大,可见平时生活很困顿贫苦,陶悠悠难过地问:“这几年你还是没用你爸的钱吗?”
“没,不过我现在想通了,他那钱有我妈的一份,我只拿我妈那一份就好了,年前我跟他要了一笔。”他笑了笑,看着陶悠悠说:“老师,给你家花的那钱只是九牛一毛,你不要在意,那是我欠你的。”
他欠自己的哪有那许多,陶悠悠张嘴想说话,董家声摆手止住她。
“老师,你还记不记得送过我一床毛毯?”
记得,教学赛的奖品,柔柔软软,把毛毯送出去时她很是舍不得呢。
“那年冬天真冷,晚上我冻的一直发抖,如果没有你送的那床毛毯,我可能已经冻死了。”他说。
冷的不止是身体,还有心境,得不到一丝关爱的孤独和绝望,陶悠悠在那个时候送给他的何止是一床绒毯。
连取暖的被子都没有,他那时的生活环境已经那样悲凉了!陶悠悠只觉得连心口都被穿堂冷风钻过,疼痛蔓延到周身各处。
黯然良久,陶悠悠强笑道:“好高的利息,早知道我多送一床给你,现在就能得两个门面房了。”
“可不是。”董家声微笑,飞扬的眉眼线条柔和优美,一双漆黑的眼睛光华流溢。
一床毛毯换一百二十万肯定不行,不过,陶悠悠没说出来,她给自己下了目标,努力工作,等自己小康起来了,就有条件将董家声的报答送回去,并让他无话可说。
按徐新华说的,销售员工资那么高,自己努力打拼,不用几年就可以攒下买房子的钱,再给父母存养老钱就容易了。
陶悠悠干劲十足,可理想很美好,现实却十分骨感。
销售不只是脸皮厚会吹嘴皮子,还得基本功扎实,产品的性能张口即来,陶悠悠才二十六岁,然而不爱玩,性情老成,手机对她来说就是打接电话发信息,其他功能一概不会。罗薇考问她后大怒,骂她是山顶洞人,自家公司的手机拿手里几个月各种功能还一窍不通。
陶悠悠羞红了脸,拿了手机说明书钻研去。
“哪个买手机的会问那么清楚啊?你们面对的是进货的大户,更不可能问你详细的功能,她是不是故意针对你?”麦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