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催命判官”说起来也是命中该有一劫,今早下山之时,身边还跟了四五名伙计,下山同那私盐贩子李俊一伙喝了一顿,下午上山来时,尚未醒酒,脚步虚浮,一路走来,晃晃悠悠的直打颤。至于那几名伙计,也是半斤八两,若不是这条山路走得熟稔,说不得这群醉鬼都得钻了林子,迷了路径。
马氏兄弟原本想下山截人,西门庆却知道,那揭阳镇上强人不少,李俊一伙连同那穆氏两兄弟,虽说武艺及不上马勥马劲,可毕竟是地头蛇,兼之这“揭阳三霸”彼此都有些交情,若是一时闹将起来,彼众我寡,马氏兄弟就算是两头猛虎,那也架不住群狼联手。
因此,将安道全这位神医藏好后,西门庆领着一众手下同那马勥马劲隐伏在山道险要之处,单等李立一伙人自投罗网。
且说李立同那四五名酒醉的伙计一头撞进了西门庆等人的埋伏之中,因先前拷问那俩活口时就知这“催命判官”的相貌,倒也不会错认。原本这几人就不是马氏兄弟的对手,现今又是醉酒未醒,战力又去了十之六七,兼且有心算无心之下,不过眨眼间,除了李立一人外,其余手下尽皆同赴阴曹,去寻那真正的阴司判官作伴。
被当场擒拿的李立,这酒自然醒了大半,见着马氏兄弟这对强人,心里暗自叫苦,不过嘴上却还犹自诡辩。
西门庆对这厮的底细一清二楚,见其抵赖,毫不犹豫的喊出“催命判官”的诨号,方才让这李立绝了避重就轻的念头,一五一十将往日的恶事并藏匿金银之处尽数道出,只求放其一条生路。
马氏兄弟同西门庆一道起了这“催命判官”十余年积攒的财货,足有两万余贯,之后在西门庆的示意下,马劲一刀结果了这位杀人无算的李立,也算是为这揭阳岭上的过往商旅除了一害。
两万余贯财货,纵然对于西门庆这位阳谷县的大财主,那也是一场大富贵,不过他心下倒也灵醒,知道马氏兄弟这趟出力甚多,若是分得不公,惹得这两位杀神翻脸,自己这边除了时迁有把握逃出生天,其余人肯定不是这对兄弟的敌手。
&次除去揭阳岭上这一害,贤兄弟居功至伟,些许浮财,只当酬谢二位高义!”
马氏兄弟多年行走江湖,见多了过河拆桥、背后阴人的手段,但如同西门庆这般“洒脱”的人物,却是从未听闻,即便是那名著江湖的山东“及时雨”,其胸襟气度,怕也难及此人。
&等兄弟不过仗着一腔血气,若无西门官人提醒,只怕也要成了那黑店的包子馅。说起来,西门官人对我等兄弟有活命之恩,若是今日我俩昧下这等钱财,传扬出去,岂不让绿林好汉耻笑!”
西门庆见这两位怎么也不肯收下这笔钱财,心头突然冒出一个主意,越想越是合意,不由笑道:“贤兄弟这一身武艺,绿林中定然有一番作为,之前见你俩行色匆匆,不知欲投何处?”
&不瞒西门官人,我俩徒有一身武艺却投报无门,前些日子在家乡又犯了事,听说那淮西王庆处人马兴旺,因此想去投靠于他。”
马勥马劲两兄弟同这西门庆也算是一起沾过血的,也不隐瞒,据实相告。
&淮西王庆我也曾有听闻,不过他那里人马众多,你二人白身相投,只怕不得重用,反不如以这担财货相助,彼时自然看重!只不过……”
西门庆欲言又止,马氏兄弟不免追问,其沉吟良久后方才解释道,“兄弟所在东平府也算得上是一方豪强,同那官府中人亦有往来,那王庆在淮西闹出好大动静,据说已经引得朝廷中枢注意,只怕不日即有大军征剿。”
&等官府惫懒军士,有甚可惧!他若来,只管教他有去无回!”
马劲性子较直,一旁的兄长马勥却是眉头轻皱道:“京师禁军中也并非都是酒囊饭袋,那落草的‘豹子头’林冲,就是个人物。”
&军中的军将教头倒是其次,就怕朝廷从那秦凤、永兴两路调西军南下,届时怕是不好应对!”
西门庆提及西军,纵然马勥马劲两兄弟自负武勇过人,也不禁感觉自己刚才话语之间太过桀骜,不免喃喃无语。
&门官人见事极明,烦请为我兄弟俩指点一条明路!”
马勥毕竟是个见识颇明的,将西门庆的前言后语联在一处,就知道对方必然有应对之法,赶紧虚心请教。
&兄弟先前在官府存了底,想要洗白怕是不易,若是想要落草逍遥,在下倒是有句话,不得不说!”
之后,西门庆将那等枪打出头鸟的道理细细掰碎了灌输给马氏两兄弟,听得两位草莽汉子连连点头应是。
&则现今远不是汉末黄巾之际,纵有淮西王庆之流,也远未到翻天覆地之时,在草莽中厮混,还需在官府中有一两内应,方才是上策。想那各地官府,辖区内但又草寇盗匪,只要不是冲州闹府,大都视若不见。因此这落草之谋,不待天时地利人和,只可存身,不可谋事,万万不能学那王庆之流。”
马勥两兄弟听得西门庆这番剖析,只觉原先想不通的道理尽皆明了,特别是最后那“只可存身,不可谋事”八字,真真堪称绿林草莽中的金玉良言。
&官人,依你这般说法,我等兄弟该如何行事!”
到了现在,马勥马劲两人早就将这西门庆看做诸葛武侯一流的人物,心中佩服之至。
&州地界山岭众多,强人不少,其中二龙山易守难攻,彼处虽有一伙强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