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问道:“那你是什么意思?”水音垂眸道:“我只是不知道以他和吐谷浑公主之间的关系,对大唐到底是有利还是无利。”我道:“吐谷浑早已经臣服于大唐,难道他们还会掀出什么波浪吗?”水音说道:“诸侯还能作乱呢,何况是外藩属国。从今年年初开始,吐谷浑可是就在不断的骚扰大唐边境。”
李恪曾和我说过,最近吐谷浑和突厥都不是很安分。我一直以为水音只是在宫中呆的久了,人情练达看得透彻,对宫中的人和事无所不知。没想到她对时局也有这样的洞察力,说道:“皇上不给你一个宰相当,还真是委屈了你了。”
水音讪讪一笑,说道:“这天下是男人的,怎么可能会让女人当宰相?”
我忽然想起了武媚,问道:“你相信女人也能当皇帝吗?”
水音看着我,嗤笑道:“真是疯魔了,女人怎么可能当皇帝呢?”
“为什么一定不能呢?说不定哪天就真的会出现一位女皇呢。”
水音听我话中肯定的意味甚重,不由一愣,思忖了一会儿,叹声道:“也许会吧,只是一个女人若想当皇帝,那她一定要付出无法想象的代价。”
我想象着武则天的一生,她拥有了常人所无法拥有的,可是常人所拥有的东西,她却也失去了。所有传奇的背后,都是无比惨烈的人生。
尚仪局新进了一批舞姬,我和水音日日忙于训练舞姬,编排舞曲。舞蹈虽然优美,乐曲虽然动听,但总是略显枯燥。一曲月下流仙舞我已经黔驴技穷了,再也想不出来的东西来。那日看着舞姬们练习舞步,忽然想起现代的歌剧、舞台剧来,于是终日苦思冥想剧情和台词,只是一点儿几日下来,仍是一点儿思路也没有。
在七月快要结束的时候,李恪终于从山西回到了长安。去向杨妃问安的时候偶然见到他,一个多月未见,发现他瘦了很多,也比以前更黑了。虽然早就料到赈灾定是个苦差事,可是亲眼见了他的变化,还是微微有些心疼。只是碍于杨妃和沁月轩的宫女在,不敢变现出来,略停留了一会儿就离开了。
出了沁月轩没多远,忽觉手腕被人用力握住。我回过头,却见是李恪跟了过来,问道:“你怎么出来了?”
他也不答,说了一句:“跟我走。”接着二话不说,拉着我就走。
“你要带我去哪儿啊?”
路上不时有太监和宫女经过,他却拉着我的手,旁若无人,对我的问话置若罔闻。
小白就等在宫门外,他抱着我上了马,自己随后踩上马镫,一跃而上,紧紧的搂着我的腰,握住缰绳。
我靠在他的怀里,感受着他身上所特有的气息,一颗心好像一下子有了着落。我以为他会带着我策马狂奔,可是他只是让马儿慢慢的走着。搂着我的胳膊很紧,很紧。
我享受着这一刻难得的踏实的感觉,轻声问道:“你要带我去哪里?”
他的呼吸拂在我的脖颈上,问道:“你想去哪儿?”
难得他会愿意问我的意见,我想了想,说道:“我想去那片竹林看看。”
“好!”他轻轻一踢马腹,策马向着出城的方向走去。
那片竹林离城门并不算远,出了城,没一会儿就到了。上次来的时候还是去年中秋。那晚我心情郁郁,被李恪强拉了过来。而盛夏时节,这是更有另外一番景象。地上野草蔓蔓,生机勃勃,零星的或红或黄的小小野花点缀在绿草翠竹之间,像绣着花瓣的上等绸缎。
没有了上次凄冷的风,我和李恪在一起时也不再像以前那样别扭了。
他拉着我上了竹梯,小楼上还是去年中秋时的样子,没有丝毫的改变。我自顾自的坐到席子上,伸开双臂,陶醉的说道:“还是这里的空气好,到处都是竹子的味道。”
他坐到我身边,说道:“你既喜欢,我就把这里送给你了。”
我看向他,心思一动,一脸的为难,可怜兮兮的说道:“我虽喜欢,可是这么深的林子,我一个人怎么敢来啊?”
他长臂一伸,将我揽入怀中,脉脉的看着我,说道:“我既把这里送了你,自然要负责到底。”
我看着外面郁郁葱葱的翠竹,忽然有了一种隐居的想法。虽知是痴人说梦,仍是开口道:“我们就住在这里好不好?不要回宫,也不要回王府了。我们在这里开一块地,白天你去打猎,我为你种菜煮饭。晚上,我们就在这里看星星,每晚伴着风吹动竹叶的声音入眠。”
我只是自言自语,没想到他轻声道了一声:“好!”那声音中带着和我一般的憧憬,还伴有一丝疲惫。
我抚上他略显瘦消的脸,叹声道:“纵然你放得下王权富贵,又如何舍得下大唐的大好山河,万千百姓。我不过是想想罢了。”
他揽着我的胳膊一紧,将脸靠在我的头上,柔声道:“慕雪,你当只有六弟醉心山水,不慕富贵皇权吗?我又何尝愿意被权势所累?只是生在了帝王之家,权力和责任注定要成为我们一生的牵绊和负累。六弟虽放荡不羁,可是他也躲不掉的。”
那些我一直逃避这不愿意去想的事情,终究还是不得不想。我想和他归隐,其实也不过是想逃避现实而已。可是,想想高阳,想想武媚,想想承乾和称心,又有谁能逃得过命运?
我靠在他的怀里,手臂攀上他的脖子,将头伏在他的胸口,低声说道:“不管能不能躲得掉,也不管多少牵绊和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