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草哥,你这肚子里头有着,还张罗做豆腐啊?”周瓦盯着李进家的肚子,担心地问。这做豆腐可是苦差事,就是家里头有牲口可以拉磨,李进家的泼豆腐啥的,也是得在那潮湿地里一站半天,累得胳膊都抬不起来。
“我这会儿肯定不能做,肚子里头还没稳当呢。”李进家的也摸着自己的肚子,这个孩子是隔了七八年才又来了的,自己也是宝贝着呢,“我是想着,这会儿天凉了,咱先少做点儿,我在旁边指点指点你李进哥。他要是学会了,不就把我给顶上了吗?啥也不耽误。”
“也行,这豆腐也挺长时间没吃了。”周瓦说,“挑个日子,把家伙事洗洗晾晾,就动手呗。”
周瓦他们又找了李远家的来商量,李远家的正愁刚收了粮,李成就又要开始吃药,虎头又要买纸笔啥的,处处要用钱,自然是乐意的。几个人就叫小秦翻黄历找了个不错的日子,准备那天就开始做豆腐。
这几天周瓦也没闲着,周瓦带着小秦,收了后院的白菜萝卜啥的。这白菜萝卜刚收下来水分太大,还不能放到菜窖里收着,得先挑了好天气,放到外头吹吹晒晒才行。今年周瓦要积一缸的酸菜,还要再做点儿腌萝卜、萝卜干啥的冬天吃。
李进家的积酸菜是一把好手,他积的酸菜不烂,能从冬天一直吃到来年开春。如今他不好动弹,就指挥周瓦和小秦两个动手。
李进家的在周瓦家里放杂物的后罩房看了一圈,挑了一口缸让他们拿出去刷干净了:“你们家人口也不算多,还老张罗点儿别的菜,就不用积那么多酸菜。要换了人口多的人家,就得挑那大缸,有的时候一缸都不够。”
小秦听了,吐吐舌头:“这么大一缸还算少啊?”
“把这缸挪到井边上刷干净,这缸以前没装过有油的东西吧?”李进家的一边指挥一边问。
“没有。以前俺家那口子腌萝卜的缸,说不能沾油,沾油就坏。”周瓦答道。
“那就好。”李进家的一边看着小秦洗刷这缸,一边说:“你们家啊,林远涛舍得,老能整来点儿新鲜菜啥的,就是没有新鲜菜,豆腐啥的也都可着吃。有那过日子俭省的人家,一到冬天,可不就是白菜、萝卜、酸菜的吗?人口多了,那一缸肯定不够。实在没有菜了,酸菜瓣蘸酱就着高粱米饭,那就也是一顿饭呢。”
“啊?真的啊?”小秦吃惊地问。那酸菜吧,小秦觉得就得搭着肉才能好吃,它吸油。像李进家的说的那样,小秦还真没照量过。
“这还能有假啊?你问你瓦片哥,他吃过没?”李进家的道。
小秦就转头问周瓦,周瓦弯腰挑着白菜心实诚的好白菜,就道:“咋没吃过?以前没成亲的时候,那不是常吃的?有时候连高粱米饭都没有,就是苞米面窝头、大饼子,顶多就点儿米汤,要是没有米汤,热乎水也行,就着酸菜瓣蘸酱,那就是一顿饭,好赖还有个咸淡,也算是不错了。”
高粱米还算好的,有的时候吃的苞米面,为了省粮,就粗粗的磨一遍,皮子都没去,做出来的饼子、窝头,吃到嘴里头拉嗓子,就得搁水往下漱。那个时候,正是周瓦他爹去世,周璋也不会种地,那可真是,能吃饱就是好日子了。
最苦的时候,连买盐的钱都没有,周璋还想着把留的种子买了,过一时算一时,幸亏自己拦下了。
小秦张着嘴,眨巴眨巴眼,傻了。过了一会儿,才磕磕巴巴的开口:“瓦片哥,你、你觉不觉的,我吃的太多了?还,还挺挑,老要吃肉?”
“说啥傻话呢?”周瓦拍拍手乐了:“你这正长个儿呢,吃得好才能长得壮。我那时候是家里头没有,想吃也吃不着,要不谁不想吃好的?家里头要是没有,吃不起,你想吃也没招。现在有了,你老合计这些干啥?”
李进家的也笑得不行:“你这孩子,心事还挺重!你瓦片哥那个时候是遭罪,你可不能跟他学,不说别的,后来你林哥带着他去看大夫,将养好一阵子才养过来——大夫说他小的时候吃的不好干的太狠,伤着底子了。你可得好好吃饭,这时候伤着了,以后都不好养。不说你,就是俺们家里头没啥钱,孩子念了书,都点解给他们整点儿好的吃,都说念书费脑子,咋也不能干熬着。”
小秦让他俩说的不好意思了,低头刷着缸,咋说也不抬头了。心里头觉得瓦片哥真是太难得了,一般搁穷人家过来的,那都是俭省的不得了,哪有像瓦片哥这样手里头大方的?不过想想林远涛,小秦又觉得周瓦这样挺应当:“肯定是让林哥那个老想着吃的给带的!”小秦暗暗的想。
李进家的和周瓦一起挑了好些实心的白菜,放到向阳的地方晒着。这是要把白菜晒蔫点儿,老人家说,要是不经过这一晒,积出来酸菜容易烂。倒是没有人试验过,一代一代都是这么做过来的。
白菜晒了几天,摸摸白菜帮已经没有刚收下来那么硬实了。周瓦拿着菜刀,把白菜根去了,外头老帮子也去了,指挥小秦把收拾立整的白菜头朝里,叶朝外,一棵挨一棵紧紧排到干净缸里。周瓦收拾一棵小秦摆一棵,摆一层,撒一层粗盐,一直摆到白菜冒尖都超出了缸沿。
“这能行吗?”小秦很疑问,他没看过积酸菜,但是看过人家冬天的酸菜缸,那酸菜可是都在缸里头呢,没有冒出来的。
“能行,都是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