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郁昀自是应下,目光落在桌上那端眉子纹的双桃砚台上,这砚台是他送楚维琳的及笄礼。
那年挑礼物的时候,他甚是烦恼,只觉得那些首饰头面都不衬楚维琳,犹豫再三之后。才在一家铺子里见到了这端砚台。一眼就瞧中了,就好像小时候他一眼就瞧中了楚维琳一样。
常郁昀不由弯了唇角,过几日又要到楚维琳的生辰了,这一回。送她一锭墨锭吧……
与楚维琳说了一声,常郁昀转身去了书房,从架子上寻了几本关于西桂的书册出来,又回房交到了楚维琳手中。
楚维琳翻开一本,随意看了两眼。这本书册有趣,除了文字还画了图,那画者水平不错,寥寥几笔就已经展现了西桂百姓生活的一个画面,直白又易懂。
常郁昀见楚维琳看得认真,心里突然涌起了一股念头,比起从书上看一看,她一定更想亲眼瞧一瞧,不仅仅是西桂,还有楚维琬口中的旧都。陈三太太话中的岭西,以及其他很多不同的地方。
而且,不单是楚维琳,他也想看,若有机会,他想带着妻儿走一走大江南北。
常郁昀暗暗想着,今年再在翰林院里努力一年,明年看一看有没有机会外放吧。
翌日一早,楚维琳带着霖哥儿去松龄院。
请了安之后,各房各院都有事情。众人也就散了,老祖宗舍不得霖哥儿,楚维琳便留了下来。
等陈三太太过来了,听她说一路见闻。倒也十分有趣。
陈三太太正说着经过永州城时的事情,她嘴巧会讲故事,连老祖宗也爱听。
正说到兴头上,外头院子里忽然有了些动静,段嬷嬷出去瞧了一眼,隔了会儿才凝重着脸进来。
“老祖宗。淳珊姑娘破水了。”段嬷嬷道。
老祖宗一愣,奇道:“昨儿个稳婆来看时,不是说还有三五天吗?怎么突然就破水了?去请稳婆了吗?”
“老祖宗放心,已经去请了,院子里几个有经验的妈妈也过去西跨院了,好在要用的东西都是提前备好了的,也不匆忙,奴婢也使人去报给大太太、三爷与三奶奶了。”段嬷嬷不疾不徐地道。
段嬷嬷做事稳当,老祖宗最是放心不过了,见她都安排好了,便点了点头。
外头又有一些声响,楚维琳竖起耳朵听了听,只觉得那声音格外熟悉:“怎么?张妈妈在外头?”
段嬷嬷眉头一紧,微微点了点头。
老祖宗却不知道,追问了一句:“是哪个张妈妈?”
“是淳珊姑娘的娘,在四房里当差的。”段嬷嬷道。
自打淳珊住进了松龄院,张妈妈来过好几回了,段嬷嬷虽没有与她打过交道,但也听其他人说了不少,尤其是葛妈妈,看见张妈妈就头痛。
只是再不喜欢,也不能把人赶出去。
刚刚西跨院里一团乱,段嬷嬷过去,自然是遇见了张妈妈。
绿娥一个没经过事的小丫鬟,见淳珊破水了,一时吓傻在原地,不知道如何是好了,妍翠倒还清醒,直接了当告了状,只说姑娘原本是好好的,结果张妈妈来了,把她们两个伺候的赶了出去,两母女关起门来不晓得说了些什么,姑娘突然就激动起来,屋里噼里啪啦的,等张妈妈开了门,她们才瞧见姑娘破水了。
段嬷嬷一时也无心去追究那两母女到底闹了些什么,只是依着情况一一吩咐下去,直到万事妥帖了,她正要回来禀老祖宗,却叫张妈妈拦住了,指手画脚说了一堆话。
段嬷嬷不耐烦她,这常府上下,有几个仆妇丫鬟敢这般与她说话?便是姑娘奶奶们,见了她段嬷嬷都是笑脸相迎的,段嬷嬷冷言冷语说了几句,不理张妈妈,转身就走了。
本以为张妈妈会收敛些,哪知道这会儿又不知道在外头闹些什么,段嬷嬷可不会替她瞒着拦着,自然是老老实实原原本本地说给了老祖宗听。
老祖宗沉下了脸,道:“是她害得淳珊发作了?”
段嬷嬷道:“刚才事情急,奴婢没有问过张妈妈到底与淳珊姑娘说了什么,但那时屋里只她们两人。”
老祖宗哼了一声,不满道:“使人去与柳氏说,她底下的人,还要我替她管教不成?前一回吵着了郁昀媳妇,我念着她做娘的心急了,不与她计较,她倒是越发蹬鼻子上脸了。”
这下轮到楚维琳吃惊了,可转念一想也明白过来。
张妈妈那时在外头吵闹,老祖宗应该是事后才听葛妈妈说的,若不然,以老祖宗的脾气,晓得她孕中歇得不好,是不会由着张妈妈的。
淳珊要生产了,楚维琳便想回去了,可老祖宗还抱着霖哥儿不松手,她也只好耐着心思坐着。
大赵氏和徐氏前后脚进门,来老祖宗这里露个脸,就叫老祖宗赶去了西跨院。
大赵氏面上瞧不出情绪,倒是徐氏反常,有些怯怯了,央求着看向楚维琳:“五弟妹陪我一块去吧?我实在没见过这等场面。”
老祖宗睨了徐氏一眼,见她真有些慌张,心里也懂了。
徐氏虽是妇人,但没有经历过生产,会不知所措也是正常的。
想到在淳珊的事情上,徐氏是受了委屈做了退让的,老祖宗也不想太为难她,便点头道:“郁昀媳妇,陪你嫂子过去吧。”
老祖宗吩咐下来了,楚维琳自不好推脱,便起身一道去了。
西跨院里,忙成一团。
大赵氏径直进了产房,徐氏紧紧挽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