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茂哈哈一笑,道:“好说,好说,公明现在这里安居几日,其他的事情,我自有安排。”
“夜已深了,公明奔波了一日,想来也疲乏了,不如先回客舍歇息如何?”见目的已经达到,裴茂起身送客。
徐晃从屋中出来,看到在正屋的台阶下面,裴潜懒洋洋的站在那里,双眼望天,正在看星星。见徐晃出来了,他赶忙挺直了身躯,拱手道:“公明兄,走好。”
徐晃在感叹裴家的规矩果然大的同时,又对裴潜阳奉阴违的惫懒相感到好笑,不过这是人家的家事,自己一个客人,又哪里管得着,因此只是欠身回了礼,就跟着带路的管事,去客舍休息了。
徐晃前脚出了院门,裴茂后脚就从屋中出来了,望着台阶下面装腔作势,站得笔挺的儿子,他怒哼一声,道:“进来罢!”
父子两人进了屋后,裴茂开口斥道:“这两日,不许你出门——别给我丧着脸!你当我不知道你的脾性?你若是出了门,肯定耐不住性子,会去找王元起。这几天郡里必然会严加稽查,王元起那边,肯定有董卓的耳目紧紧的盯着。徐晃去投弘农王这件事情,我们能想到,难道董卓会想不到?你现在就贸然去找王元起,岂不是往自投罗网?”
看到儿子垂下了脑袋,裴茂换了口气,语重心长的说:“你素来聪明,遇事也很有见地,可就是脾气太过轻躁,沉不住气。如此下去,你叫我如何能够放心的把裴家交托给你?”
“不是还有阿弟呢么?”裴潜咕哝了一声,看到父亲的眼睛又瞪了起来,他赶忙躬身下拜,道:“儿子记住大人的教诲了,这就回去思过去,还请大人早点休息罢。”
裴茂看着儿子的惫懒样,无奈的嗯了一声,裴潜听到后,快步退到门口,一溜烟的跑了。
裴茂摇了摇头,叹了口气。看到儿子的这幅德性,裴茂也不知道这次让儿子去洛阳,到底是不是一个正确的决定。
虽然裴茂今晚的一言一行,让徐晃错以为裴茂是受了弘农王的嘱托,才来救助他的。其实,裴茂虽然与卢植、王允曾经有过交情,但是已经罢官回乡近十年的他,早就和洛阳那边断绝了联系。
裴茂是位有抱负的士人,一方面,他风骨凛然,宁可丢掉官职,回乡读书养志,也不肯与当政的奸佞之辈同流合污;另一方面,能重新回到朝堂之上,施展抱负,这也是他的夙愿。
刘照的出现,给裴茂带来了一线希望。虽然与卢植等人断了连系,但是河东乃是近畿之地,洛阳有什么消息,很快就能传到河东。裴茂正是从种种传言之中,一点一滴的获知了刘照的各种事迹。
只是,弘农王虽贤,年纪却太小,这汉家天下还轮不到他来做主。也就是说,尽管有了弘农王,可是朝局却依旧是十年前的那个朝局,裴茂实在是不想回到那个烂泥塘里去打滚了。
虽然裴茂现在还不想亲自出山,但是,他还是希望能够和弘农王早点攀上关系,如果能让自己的儿子裴潜,在弘农王的幕府当中,任上个一官半职,那裴家未来的前程,就将是一片坦途了。
此事倒也不难。虽然很久没来往了,但是凭着昔日的交情,裴茂的一封的书信,就足以让卢植向弘农王引荐裴潜了。
可是,成为弘农王的属臣不难,但是想成为弘农王的心腹之臣,却是大大的不易。
弘农王身边,卢植、马日磾是恩师,何咸是表兄,卢氏兄弟是恩师之子,袁基背后有汝南袁氏,曹操背后有阉党——不是关系亲,就是势力大。
而自己却和弘农王毫无瓜葛,裴氏虽是闻喜的望族,河东的名家,但是与四世三公的顶级家族相比,还是不够看。
因此,裴茂急需一个机会,来增加裴家在弘农王心目的份量。
只是,这样的机会,可遇而不可求,一时间,又上哪找去?
但是,俗话说,机遇只青睐有准备的人,裴茂有了这份心思,机会便不由自主的送上门来了。
前段时间,裴潜听说本郡的大侠王朝,在京城比武得胜,获得了一个叫什么“虎牙郎”的名号。按耐不住好奇心的裴潜,登门找上了王超,主动与其结交,一来二去,就把弘农王门下那些豪侠的故事,给挖得差不多了。
回到家里后,裴潜洋洋得意的把打听到趣闻讲给兄弟们听,却被裴茂给当场逮到了。裴潜当时吓得一身冷汗,生怕又要被父亲给禁足个把月了。谁知裴茂不但没有惩戒他,反而让他把故事从头到尾,细细的交待了一遍。
虽然这些杂闻不见得有用,但是裴茂深知,不能打无准备之仗,既然自己已经决定了,要攀附弘农王,那么有关弘农王的一切信息,他都要熟记于心,哪怕有些信息是他所不喜欢的。
结果,就在今天下午,这些信息就起到了至关重要的作用。
下午,某处庄园的管事派人来禀报,说同族的子侄裴定想要借用庄园,特此向家主请示。裴茂听了,也没多问,当即批准了。
裴定是裴氏旁系的子侄中,最为优秀的一人,因此裴茂在心底十分看重这个侄子。上次,裴定想跟族中的商铺支借一批贵重货物,用来引诱马贼入伏,裴茂得知后,立刻下令打开自家仓库,取一批贵重货物,送给裴定使用。
谁知,没过多久,县中又传来消息,说郡里的郭督盗,正带着人追缉徐晃。
郭汜的部下假扮马贼,劫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