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三〇章壮士断腕
稳住了董太后之后,董卓便开始着手应对刘陶的监察。
刘陶到达河东,已有数日。到了河东之后,刘陶严词推拒了董卓为他举办得接风宴席,以及入住太守府偏院精舍的邀请,带着属吏、随从,住进了安邑都亭的客舍中。
接下来,一连几天,他先拜访了安邑的几家世族,向他们打听消息。结果,这些世族的话都说得棱模两可,既没人说董卓是清白无辜的,但也没有一个人出面揭发检举董卓有什么过错、罪行。
这种态度,分明就是觉得局面还不明朗,所以不愿意得罪董卓罢了。看到河东世族们所持的这种的态度,刘陶越发肯定,董卓有问题!
接下来,派出去打探消息的人回报,说市井之中,的确流传着郭汜的部下假扮马贼,四处劫掠百姓,结果被徐晃设伏擒杀的消息,而郭汜一怒之下,带人在安邑北门堵截徐晃,这更是很多人都有目共睹的。
有了这个线索,刘陶秘密派人找到了几名当日在安邑北门守卫的戍卒,半哄半吓的说服他们充当人证。
只是,这几名戍卒只能证明郭汜当日在北门外堵截了徐晃,却无法证明郭汜部下假扮马贼的罪行。
当日,徐晃虽然被迫释放了那几名被俘的马贼,但是这几名马贼的口供,却仍然在他身上。这封供状,已经和弹劾的奏疏一起,送到了御史台。
但是,那几名马贼被郭汜带走之后,从此杳无音讯,再也找不到踪迹了。没有了人证,仅凭一封供状的话,那就有得扯皮了——人家非说你这供状是伪造的,你又能怎么办?
而董卓的各部私兵,此刻早就被董卓用这各种手段隐藏了起来——或是化整为零,编入河东郡正式的小吏之中;或是假扮成行商,藏身于安邑城的几出集市当中;还有扮作佃农的,分散于各地与董卓相善的豪强家里。
刘陶一个外来人,又是初来乍到,自然没法查清董卓到底有多少私兵。
就在刘陶的缉查陷入困境,举步维艰的时候,从洛阳又传来一个好消息,那天被关羽等人俘虏的七名郭汜的部曲,招供了。
招供的内容,主要是三条,一是供出了郭汜部下假扮马贼,劫掠地方的罪行;二是供出了郭汜带领私兵,追杀弘农王郎中王超、河东贼曹掾徐晃的罪行;而这第三,则是供出了董卓所部私兵的规模——郭汜部约二百余人,李傕部约三百人,牛辅部四百余人,樊稠部一百余人,总共约有上千人的规模。
消息传来,董卓愤怒的将面前的几案一刀两断,骂道:“这个郭阿多,尽给我惹些大麻烦,要是此刻他在我眼前,我非将他碎尸万段不可!”
“主公,伯广生死未卜,此刻不是计较他的责任的时候,还是想办法应对当前的危局吧。”李傕劝道,虽然他嘴上一再为郭汜开脱,但是心里早就乐开了花。
“主公,依我之见,这三条供状,前两条,已经不大好撕掳开了,毕竟人证物证俱在,河东本地也多有传言……”说话的,是一个脸色白净,颌下有三缕飘逸的长须的汉子,他正是最近刚刚接管了郭汜所部残余部曲的张济:“但是这第三条,如今我们已经抢先安排好了部曲,根本不怕刘御史能查出什么眉目来,所以主公可以大张旗鼓的上疏辩驳。只要把这一条罪名给洗脱了,其他的事情,大可推到郭伯广身上……”
“哦?益德的意思,是要我将郭阿多抛出去顶罪了?”董卓目光灼灼的盯着张济,脸上阴晴不定,似乎在猜度张济真正的心思。
“主公,眼下情势危急,不得不行此壮士断腕之举。再者,那些祸事本就是郭伯广闯下的,自然要由他自己将罪名顶下,岂能牵累主公呢!”张济一脸的诚恳,似乎说言句句都出自公心,而非急着将前任斩尽杀绝,好让自己坐稳位置。
“益德所言有理。”李傕赶忙帮张济说话:“蓄养私兵,乃是谋逆的大罪,一旦天子相信了朝中的奏报,那主公的前途,可就岌岌可危了。而纵兵私掠地方,不过是御下不严而已,有董太后出面缓颊的话,这点罪名,根本无法动摇主公分毫。”
此刻,牛辅尚在洛阳未归,郭汜失踪,张济乃是新进之人,樊稠又出了名的老实,因此,董卓一时间还真的只能靠李傕来帮他参谋、拿主意了。如今听到李傕、张济都建议他将纵兵私掠地方、追杀弘农王部属的责任,推到生死未卜的郭汜上,董卓虽然心里尚有几分犹豫,但是最终还是同意了李傕、张济二人的主张。
很快,董卓自辩的奏疏,就送到了洛阳。朝廷上,三公汇集廷尉、尚书令、御史中丞、司隶校尉,一起讨论此事。会议上,司隶校尉董重,为董卓一力辩解,声称蓄养私兵一事,纯属弘农王手下的人,严刑逼供,屈打成招得来的供词,如今侍御史刘陶在河东缉查了这么多天,没有发现一点相关的罪证,足以证明董卓在此事上面,是清白的。
虽然卢植等人据理力争,但是,一来,除了口供外,的确没有其他更令人信服的证据,表明董卓蓄养了大批私兵;二来,董重的后面,还站着一位董太后,有了这样一位重量级的人物做后盾,一时之间,卢植等人也没法在朝堂上,压制住董重。
最后,众人只能将事情的始末,写成奏疏,送往关中,交由汉帝刘宏来处置了。
此刻的刘宏,正在上林苑中大逞威风,足足的过了一把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