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此之外,刘照的另一层意思么,则是“鸡蛋不能放在一个篮子里”,自己的父亲刘宏随时都有驾崩的可能,虽然自己的母亲何皇后已经与杨赐、吕强等人一起,牢牢掌握住了猗兰殿的局势,但是也不能排除蹇硕等人铤而走险的可能。如果自己也呆在皇宫之中,那肯定要被蹇硕、董重来个一锅端,但是如今自己身在洛阳城外,即便城中有变,自己也有足够的时间脱离险境,然后在外地组织兵马勤王、靖难。
不过,拜祭宗庙也确实是一件苦差事,特别是刘照此行,还不是拜一下就走人,他要留在宗庙里,持续的为刘宏祈福,直到刘宏痊愈或者驾崩的那一天为止。
在整个祭祀的过程当中,刘照都要穿着整洁的礼服,规规矩矩的按照礼制,向祖宗的牌位行礼、祈福,在此期间,他还必须每天都保持斋戒、独处——每天辛辛苦苦的拜祭祖宗也就罢了,完事还要一个人呆在屋子里静坐,而且必须态度恭敬,不苟言笑,就算是书呆出身的刘照,几天过后,也已经有点吃不消了。
怪不得时人将位列九卿之首,掌管祭祀的太常,视为苦差了。时人谚云:“生世不谐,作太常妻,一岁三百六十日,三百五十九日斋。”太常因为经常要主持各种大小祭祀,所以不得不经常斋戒——除了不能饮酒、吃荤之外,房事也是要避免的,所以做太常的妻子,就免不得要闺中寂寞了。
好在,东汉时期的九卿,和三公一样,大部分职务的任期,都很短暂,多则两三年,少则不到一年,就会发生变动,特别是太常、太仆这样地位尊崇,经常作为候补三公的官职,更是变动很快,比如袁隗、杨赐,都是以太常之职,登三公之位的,他们担任太常的时间,都不到一年。
刘照咬牙坚持着,好在汉代的“荤”,指的是葱蒜一类带有刺激性气味的蔬菜,而不是肉食,否则再加上了一条吃素的话,可真要把偏好肉食的刘照给愁死了。每天一个人静坐的时候,他就乘机在脑海里,把记忆中的各种知识,一一梳理一遍,或者是理清思路,好好谋划一下未来,有了这些“消遣”,他总算没有被闷死在空旷的屋子里。
刘照祈福的第五天,洛阳那边终于传来了消息——刘宏的痘疮已经结疤,发热也在逐渐减轻,人也恢复了一点神智,知道口渴,能自己要水喝了。
听到这个消息,刘照欣喜之余,又有一种莫名的滋味萦绕在心头。天下至尊的位置,曾经一度离他离得那么近,要说他不动心,那是假的,只是反复权衡利弊之后,他觉得如果自己的父亲刘宏现在就去世的话,自己所要面对的局面,比起原本的历史,似乎更加复杂、危险,所以一心盼望着父亲能够痊愈、康复。然而,危机过后,他又忍不住想,如果自己真能提前接掌这个天下,或许,他就可以避免大汉遭受更多的损失,就可以……
想到这里,刘照使劲摇了摇脑袋,把那些不切实际的的想法抛诸脑后。构想永远比现实更完美,但是计划却永远也跟不上变化。与其去幻想那么多的“如果”,还不如好好抓住现实。
虽然刘宏已经脱离了危险,但是刘照觉得自己反倒不用那么早的结束祈福回洛阳,在刘宏完全清醒、康复之前,自己还是再咬咬牙,继续祈福,也好给人们留下个“全始全终”“至心朝礼”印象。
西园猗兰殿,刘宏艰难的睁开了双眼,亮光刺入双目,让他的脑内又是一阵的疼痛,因此,他不得不又暂且闭上了双眼。
这时,他的耳边传来一声软糯的呼唤,一双温软的手,在他的额头上轻轻抚摸了一下,那个软糯的声音又说了几句什么话,紧接着,一块冰凉湿润的佩巾,便覆在了他的额头上。
一股冰凉渗入了刘宏的脑门,他的神智登时清醒了许多,只是眼皮依然感觉很重。他深深的吸了一口气,一股熟悉的香气,登时萦绕在他的鼻腔之中。是何美人吧?他的脑海之中,立刻浮现出了一个清丽的身影,然而,很快,一张妩媚之中带着刚毅,眉眼之间既流露着风情,又暗暗蕴含着一股威势的俏脸,就清晰的浮现在了刘宏的眼前。
哦,对了,她如今已经是皇后啦,再也不是当年那个温婉依人的美人了,刘宏内心苦笑一声。他努力张开嘴,想要呼唤何皇后的名字,但是喉间干涩的他,怎么也说不出话来。
不过,那双温软的手随即便将他从床上轻轻的扶了起来,让他靠在怀里,紧接着,他嘴唇碰触了一个冰凉温润的器物,然后,一股甘甜的液体,便流入了他的口中。
稍稍润了一下喉咙之后,他终于感觉自己可以说话了,“阿若,阿若”他喃喃的呼唤着,然而,他很快就感觉到自己的脸庞,被一滴滴的液体给打湿了,鼻尖的香气也感觉更加浓郁了些,耳边传来了一个微带哭腔的声音:“陛下,臣妾在你身边呢。”
刘宏奋力的抬起手来,想要去抚摸何皇后的脸,何皇后轻轻攥起他的手腕,将他的手贴在了自己的脸庞上。
“阿若,我又活过来了啦。”刘宏慢慢睁开了双眼,贪恋的望着何皇后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