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子山轻咳一声,道:“今晚大家立下的功劳,我自然不敢或忘。别人不说,马头领为了让我们能杀出城去,亲自领兵断后,最后战死在城中,这份恩情,我岂敢忘了?对于马头领以及城中其他战死的兄弟而言,就算是我们拿千金摆在他们的坟头,也偿还不了他们对我们的恩情。”
看到众人的情绪渐渐沉稳了下来,萧子山接着说道:“这一次官军开出的赏格,是一位诸侯王一百金,所以,我一共得了两百金,因为携带不便,暂时存放在官军那里。这两百金,我愿意拿出来,均分给大家。只不过,就算大家分到了这笔钱财,也还是好好考虑下去广宗屯田的事情。别的不说,如今冀州地面的粮食,价钱涨到到了何种地步,想必大家都有所耳闻。黄金虽好,可惜一不能果腹,而不能暖身。大家怀揣着这些金子,回到家乡,一时间买不到吃穿之物,不是照样要挨饿受冻?而且,财不外露,大家若是手里拿着金子,到处去买东西,就不怕被盗匪滑吏盯上?我言尽于此,大家好自为之吧,金子我明天就从官军那里领过来,发放给大家。”
不少人听了萧子山的话,赶忙连声道谢。萧子山摆摆手,道:“谢就不用了,这是你们应得的。不过,我还有一件事,希望大家看在往日的情分上,帮衬我一把。”
看在萧子山慷慨解囊的份上,众人一时间几乎是齐声答应了下来。萧子山便把自己的想法,跟众人详述了一遍,道:“此事我并不强求,全看大家自愿与否。愿意的,明天跟我一起,到城外走上几圈,喊喊话便成。”
众人想起今晚从城中出逃的狼狈样,心里也是很不舒服,巴不得城中的黄巾军也吃了大亏,于是他们连声应道:“去!去!大家一起去,拿着金子,好好谗一谗城中的那些贼人!”说得好像今晚之前,他们就不是贼人似的,撇清之快,令人瞠目结舌。
萧子山见群情激动,自己的情绪也颇有些高昂,以至于在剩下的小半个晚上,他一直在苇席上辗转反复,难以入睡。后来,刚刚阖上眼的他,便被军中的刁斗声给惊醒了。
萧子山从地上爬起身来,到帐门口一望,外面的天色,已然大亮,一队队官兵从帐中走出来,整理衣甲武器,然后排好了队列,原地坐了下去。
一道道炊烟飘荡在营地的上空,微风送来了一股粟米的香气。萧子山在空中使劲的嗅着,不由得食指大动,信都城中虽然并不乏粮,但大多以粗粮为主,像粟米这样的细粮,就连他这个“渠帅”,平时也是难得一见。
而官军则不同。朝廷每年征收来的大批粮食,除了各地存留一部分外,其他都要上缴到太仓、敖仓,以便随时调用。一想到那些粮仓当中,一囤一囤,满满的都是粟米、稻米这样的细粮,萧子山的心里就羡慕得要命。
正在暗自吞口水的时候,典韦走到了他的身边,使劲一拍他的肩膀,喝道:“萧君,想什么呢!这么出神!”
萧子山被典韦这么一吓,一口口水登时呛进了气管中,咳嗽个不停。好容易喘匀了气,萧子山又觉得肩膀上隐隐作痛,他揉了揉肩膀,埋怨道:“典护军,你这可是会吓死人的!”
典韦哈哈一笑,道:“你去跟那些人说说,让他们十人一队,自己编好队列,然后出去吃饭。安顿好之后,你便跟着我去中军,卢公要见你。”
萧子山赶忙应了一声,转身进了营帐,将众人催了起来。听到居然有粟米饭吃,一干人登时来了精神,一个个呼朋唤友,组成了小队,然后在营帐前的空地上列队坐下,准备吃饭。
萧子山则跟随典韦来到了中军。进了大帐后,卢植放下了手中的碗,微一点头,道:“坐罢,先吃了饭再说。”
萧子山逊谢了一番之后,便入座端起了陶碗。陶碗中盛着满满的一碗粟米干饭,散发出来的热气当中,带着一股特有的香气。萧子山顾不上多说话,拿起筷子,夹起一筷晒干后又煮软了的葵菜叶来,在桌上的一叠酱汁里一蘸,便飞快的塞入口中,大嚼起来。
吃完了一碗饭之后,萧子山兀自觉得意犹未尽。不过,当看到卢植面前所拜访的饭食时,萧子山不由得惊讶的张大了嘴巴,心中满是钦敬。
卢植的面前,也只摆着一碟酱汁,一盘干菜,碗中盛着的,更是稠粥而已。萧子山这一路走过来,见过军中士兵的朝食,也不过就是如此罢了。再想到自己居然吃得是干饭,萧子山顿时觉得受宠若惊,太过意不去了。
见到萧子山异样的目光,卢植笑道:“萧君不必惊讶。我年纪渐高,吃粥易于养生,所以才不吃干饭的。而你今天要绕成一圈,还要大声呼喊,这可不是件轻松的事情,还是多吃一点饭,蓄养足精力的好。”
萧子山谢过了卢植的厚意,又将自己发动部众,一起前去喊话、劝诱的想法,跟卢植说了一遍。卢植听罢,笑道:“如此,足见萧君用心。”便把事情定了下来。
一大早,程远志坐在堂中,连吃了两碗粟米饭,眉头紧皱,最近一段时间里,庖厨送来的粟米饭当中,总是偷偷的掺了一部分黍米,有时候,甚至还会有磨碎的麦粒,真是让人不能忍!
然而,每个月,自己口粮所用的粟米,可都是溢额发放的,本就给了庖厨一定的润手空间,谁知,贪心不足蛇吞象,他们居然越来越放肆了!
自然,程远志又不是什么清官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