彭脱把目光遥遥的投向了汉军阵中那杆绣着皇甫嵩名号的大旗。从战斗一开始,这杆大旗就矗立在那里,任凭战况如何危机,都没有过任何动摇。彭脱攥紧了拳头,猛然起身,大喝一声:“孩儿们,都跟我来!”
彭脱所呼唤的“孩儿”,事实上就是他的亲军。彭脱从黄巾军的部众当中,精心挑选了一批骁勇强壮之士,担任自己的亲卫。为了拉拢人心,也为了便于控制,彭脱将这些亲卫全都收成了义子,是以呼之为“孩儿”。
彭脱点起亲军,冲着皇甫嵩的大旗一指,道:“孩儿们,官军如今,已经成了强弩之末,之所以能坚持下来,全因主将皇甫嵩在那里强自支撑,不肯撤退。只要杀了皇甫嵩,或者逼迫他逃走,那么剩下的官兵,自然也就溃不成军了。孩儿们,建功立业的时候到了,大家一起随我来!”
彭脱身先士卒,带着亲军便向着皇甫嵩所在的中军冲杀过去。这支亲军一直没有投入过战斗,体力充沛,因此一上战场,立刻就将战争的天平,压得倒向了黄巾军那一边。
傅燮见状,心中大惊,赶忙带着护军所部的精锐士兵,赶来抵挡。然而,经历了一天的苦战,这些精锐士兵,早就成了全军之中最为疲累之人,对上彭脱所率领的生力军,自然很快就败下阵来。
傅燮心里清楚,自己的身后,便是全军的心脏所在之地,万万不容有失。因此,傅燮咬着牙,死战不退,结果身披十余创,受了重伤,最后被部下拼死救了下来,背回了中军。
“放下我!今日有死而已,怎能乱了军令,擅自撤退!”傅燮在部下的背上,犹自挣扎着,大声呼喝道。
“南容,罢了,你都已经伤成这样了,就别逞强了。”在这个危急的关头,皇甫嵩居然跟傅燮开起玩笑来:“论武艺,我也不输于你,那彭脱既然要来,就让我亲自会上他一面。”
皇甫嵩从亲兵那里接过一柄环首刀,挽了个刀花,凌空虚劈了几记,笑道:“这彭脱大概以为我皇甫嵩不过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儒生,好欺负。今日,就让他看看,我皇甫一门世代为将,威震凉州,到底靠得是什么!”
此时,汉军的将士看到彭脱直奔着中军杀了过去,也连忙赶过来阻截彭脱。只是,这样一来,汉军的阵形,便不免出现了一些混乱,而黄巾军的士卒见状,乘机大举进攻,一时间,汉军的阵线,处处岌岌可危,眼看就要全崩溃了。
就在这个当口,从颍水上游,驶下来了一支船队,大小船只约有五十余艘。当行驶到战场附近的时候,这些船只纷纷抛下了碇石,在河中停了下来。船上,一队队的拿着弓弩的士兵、民伕,纷纷弯弓搭箭,从侧面对着黄巾军,射击起来。
两军虽是颍水边上展开大战,但是布阵的情况,却与张郃在洨水的时候,大不相同。杨氏县在洨水之北,而张宝是从南边攻来,张郃为了阻挡张宝,这才到洨水南边,背水列阵,迎战张宝。
而眼下,彭脱虽也是从南边攻来,但是西华县本身就在颍水南边,位置相对来说,又比较靠西,因此,汉军与黄巾军,全都是临水列阵,汉军在西,黄巾军在东,两军的北侧,都紧邻着颍水。
因此,当这支船队顺流而下,来到战场边上后,所面对的,就是两军的侧翼了。
从侧面突然遭受到了一阵箭雨的打击,黄巾军也顿时乱了阵脚。等看到攻击他们的,居然是一支船队的时候,他们就更加手足无措了——没有船,他们就只能在岸上对付这支船队,而在岸上对付船队,就只能依靠弓矢等远程武器了。可是在对方抢了先机的情况下,黄巾军根本组织不起足够的力量,与这支船队展开对射。
黄巾军的右翼,在这支船队的箭雨之下,立刻先行奔溃了。而其余的黄巾军士卒,看到右翼突然奔溃,也本能的开始溃逃,毕竟他们也已经苦战了一整天,无论是体力还是心力,都已经达到了极限。
瞬间,彭脱所率的亲军,就成了汉军阵中的一座孤岛。虽然不明就里,但是彭脱立马意识到,再不撤退,自己可就要身陷重围了。
正当彭脱转身往外拼杀的时候,只听得背后一阵马銮铃响,一道寒光,奔着彭脱的后脑,直劈了下来。
彭脱心中一凛,赶忙回身挥刀一挡,当即觉得刀身上传来一股大力,虎口一麻,险些攥不住刀柄。他抬头一看,身边一批黄骠马上,一名仪表堂堂,威风凛凛的将官,正提着刀,虎目圆睁的怒视着他。
莫非这位就是皇甫嵩?彭脱心中暗道,然而不等他发问,那名将官就在马上,挥刀冲着他接连砍了过来。
彭脱心里暗骂一声,由于缺马,他身边的亲兵,大半都是步卒,只有约莫三分之一的人配有坐骑。此番冲阵,为了避免步骑之间脱节,也为了避免损失坐骑,整支部队,包括他这个主将在内,都没有骑马,而是选择了步战。
如今,没有坐骑的彭脱,想跑跑不掉,想战又吃亏。方才的那一刀,对方正是凭借马匹的冲击力,才震得他虎口发麻,险些捏不出刀的。如今,虽然没有了马匹的冲击力,但是对方骑在马上,居高临下,仍然占着很大的便宜。
狼狈的接下了几刀之后,彭脱就地一滚,躲开了对方的后续攻势,终于有机会开口说话了:“你究竟是何人?报上名来!敢不敢下马与我公平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