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阎司马也勿要太过担忧。”盖勋道:“此番左刺史派使者前来,未必就会带着刺史的符节,毕竟,如今冀县深陷重围,左刺史绝不会贸然将符节交付他人的。只要没有符节在,我自会据理力争,拒绝执行左刺史的命令。”
然而,事情却没有盖勋想得那么简单。的确,左昌此番派来的使者,并没有携带刺史的符节,但是,他却带来了一张任免的手令。
当盖勋据理力争,想要拒绝接受左昌命令的时候,使者拿出了一封书函,上面盖着左昌的刺史印信,书函的内容是,免去盖勋的所有职务,将阿阳的兵权移交给随军的凉州从事辛曾。
看来左昌对此早有准备。面对这一封任免书,盖勋也只能苦笑以对了。不过,即便如此,他最终还是拒绝了阎亮杀人夺权的建议,因为在盖勋眼里,风气的败坏、纲常的颠覆,其造成的后果,可比汉阳乃至凉州的陷落,都要严重得多。
辛曾自然不敢违抗左昌的命令,他当即点齐兵力,决定在第二天拂晓的时候,便偷偷出城,向着冀县进发。
为此,盖勋警告辛曾,叛军极有可能已经知道了汉军弃守阿阳,回兵冀县的计划,因此,城外的叛军,也很可能早就做好了追击、截杀的准备。为了避免遭受损失,我军最好按兵不动,继续固守阿阳一段时间,等到敌人放松了警惕,甚至以为我军不会弃守阿阳,再行动也不迟。
然而,左昌派来的使者,却对盖勋的话,嗤之以鼻,在他看来,盖勋这不过是危言耸听,变相的滞留阿阳守军的行进罢了。
辛曾倒是相信盖勋的判断,可是他一方面没有胆量违抗左昌的命令,另一方面又心存侥幸,觉得叛军未必就会追上来,或者即便追上来,汉军也可以将其击退。
对此,盖勋只能无言以对,而阎亮,却是冷笑一声,回去自做准备了。他命令手下的骑兵,每个人都至少预备两匹好马,带足箭矢和干粮,做好随时应付恶战的准备。
第二天,天色刚刚发亮,阿阳城中的八千守军,便悄悄出了南门,沿着大道,向着东南方向行去。
大军行进了一个早上,直至中午,却依然没有见到叛军追兵的身影,使者洋洋得意,对盖勋道:“盖长史,哦,我都忘了,你现在已经被使君给免职了。盖元固啊,人们都说你通晓兵事,可是这一回,却是你太过小心了……”
一语未必,就见远处驰来一骑,大声呼喊道:“敌袭!敌袭!全军戒备!准备接敌!”
那使者登时如同吞了苍蝇一般,脸色极为难看。而辛曾则慌慌张张的开始布置阵列,准备迎敌。
先期到来的,只有五百余名骑兵,他们抵达距离汉军五六百步的地方,便停止了前进,只是站在原地,远远的望着汉军列阵。
“子益(辛曾字子益),这些只是敌人的哨探,为的是牵制我军,等待大部队的来临。你可速派骑军前去驱逐、阻隔敌人的这支骑兵,然后大军不要停留,继续前进,否则,一旦被敌人的大部队黏上,可就走不脱了!”盖勋见辛曾只知道就地防守,忍不住出言提醒。
“盖元固!莫要忘记了你的身份!你一个待罪的白身,有什么资格在这里哓哓置喙,妄议军机?”使者发作道。
而辛曾见此情状,也不好按照盖勋的建议行事,只能继续布置兵力,就地防守了。
果然,没过多久,羌族叛军的大部队,便追了上来。万余骑兵在黄土路上,掀起了滚滚的烟尘,远远望去,不见边际。虽然人数并不比汉军多出多少(一万对八千),但是仅凭这份威势,就足以震慑汉军士兵了。
羌族骑兵抵达战场后,并不急于向汉军的阵地发起冲击,而是先从汉军阵地的两边绕了过去,对汉军隐隐形成了合围的态势。
虽然辛曾不怎么会打仗,但是汉军士兵经过了这段时间的训练,已经粗知阵形。毋须辛曾多说什么,汉军士兵已经按照平时的训练,摆好了迎敌的阵形。
汉军的步卒在外围组成了四个略带弧度的方阵,长矛手在外,弓弩在后。而方阵之间流出的间隙,则是供骑兵出入所用。
说实话,对于防守严密的步兵方阵,骑兵并没有太大的优势,强行冲击,更是作死的行为。不过,步兵方阵一旦布置好,就很难再进行大的调整和变化了,而骑兵游走于步兵方阵的外围,拥有进攻的主动权和选择权,这就比步兵更有优势。
本来,汉军的阵形,并非一味的依靠步兵固守,相反,在步兵方阵中间的骑兵,可以随时从方阵的空隙中杀出,驱赶敌人的骑兵,避免其抢占对我方步兵方阵有利的位置。
可是,辛曾哪有这个本事?步骑之间如何配合,骑兵该在何时出击,他都是一窍不通。因此,汉军的骑兵,从一开始就被闲置了起来,没能发挥作用。
羌族骑兵不断的在汉军阵前三百步之外的地方,来回奔驰。在奔驰的过程当中,他们一个个挽起角弓,朝着天空射出了箭矢。
羌族骑兵这样做,当然不是“无的放矢”,而是通过抛射,来增加弓箭的射程和威力。
众所周知,骑弓为了方便马上使用,不可能做得像步弓那样大——步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