盖勋被押送到前线叛军的大营当中后,北宫玉、王国等人,皆拿出一副礼贤下士的模样,对盖勋恭敬有加。但是盖勋却对这些人,一概不理不睬,冷言相向。最后,北宫玉只能将盖勋先行软禁起来,徐徐图之。
抓住了盖勋后,北宫玉、王国等人志满意骄,认为整个汉阳,再也没有了自己的敌手,王国当即让韩约起草一封书信,劝说凉州刺史左昌投降。
此时的韩约,也难免有些洋洋得意。因为,整个事情的始末,全都是他一人亲手策划出来的,而且取得了如此丰硕的成果,这怎能不让他自矜?
结果,受这种情绪的影响,韩约在写给左昌的信函当中,语气难免就有些盛气凌人。而且,韩约认为,汉阳马上就要落到他们手中了,一旦汉阳陷落,整个凉州的局势,便基本落入了他们的掌控当中,是时候向汉廷摊牌,向天下宣示自己的政治口号了。
于是,在信中,韩约公然批评汉帝刘宏,宠幸中官,残害忠良,闹得天下民不聊生,声称自己此番起兵,为的就是清君侧,诛权阉,还天下一个清平。因此,韩约希望左昌能认清大势,早早归降。
为了说服左昌,韩约还把自己和边允的事迹,拿出来做例证。只是韩约没有考虑到,或者说他已经不在乎,如此一来,他与边允从贼的事迹,可就完完全全暴露在世人面前了。
之前,允吾陷落,太守陈懿被害,汉阳这边的人,都不太清楚韩约的下落,还以为他也死在乱军当中了呢。而今,韩约算是正式以反贼的身份,出现在了汉阳吏民的视野当中,还顺带把边允也给暴露了出来。
信函一送入冀县,左昌看后,登时大怒,他气的,自然是信中韩约的语气——小小的一个从事,居然敢用这种口气,跟他昔日的上司说话了!
至于投降叛军,左昌却是想都没想过,这倒不是说左昌对大汉有多么忠心,而是左昌对大汉的武力,很有信心,他始终认为,叛军只是一时得势罢了,终究还是要被朝廷的大军击败的,既然如此,自己又何苦屈身从贼,到头来反被朝廷清算,祸及子孙。
左昌这么想,倒也不完全算是错误的。因为,既有凉州三明威震羌胡的事迹在前,又有大汉朝廷火速平定黄巾之乱的事迹在后,鬼才相信这帮叛贼能抵挡得住朝廷的大军呢!
一怒之下,左昌立刻下令,通告凉州诸郡,正式将韩约、边允二人,定性为叛贼,并开出了赏格:只要能诛杀韩、边二人当中的一个,就可以晋封为列侯,食邑千户。
自然,此刻冀县被围,左昌的命令根本没法传出去,不过,经过汉军的大声宣讲,这个消息还是迅速传遍了整个叛军。
韩约对此嗤之以鼻,他立刻建议北宫玉、王国,火速分兵攻下陇县,占据陇关,至于冀县,陷落不过是早晚的事情,还怕他们插翅而飞不成?
就在叛军调动军队,准备攻打陇县的时候,大营中,一间重兵把守的帐篷内,盖勋倚在一张小几上,面前对着几卷竹简,正在悠然自得的读书。
他的对面,一名文士打扮的人,满面愁容,颓丧的呆坐着,不是别人,正是边允。
“唉,元固,我这一步,大概真的是走错了。”边允哀叹道,前两天,当他得知自己被凉州刺史左昌,正式发文定性为“叛贼”后,心情十分低落。原本,他是受韩约的嘱托,前来劝诱盖勋投降的,谁知,如今盖勋反倒成了他倾诉的对象了。
“哼,那韩约狼顾鹰视,我早就看出他野心不小。此番风起云涌,祸乱骤起,只怕正中了韩约的下怀!”盖勋放下卷册,轻哼一声,道:“倒是你边伯诚,被那韩约几句话轻轻一哄,便稀里糊涂的跟着他上了贼船!”
边允叹了口气,道:“文约说了,他不过是为了凉州的父老着想,遏止叛军的暴行,这才屈身从贼的……”
“那如今战火已经燃遍了半个凉州,他韩约可曾为凉州父老做过什么没有?叛军纵兵劫掠汉阳诸县,他韩约可曾制止过?”盖勋厉声责问道:“依我看来,他韩约就是想借叛军之手,扶自己上位!日后,他凭借着这份势力,进可割据一方,称王称霸,退也可与朝廷讨价还价,换取一份荣华富贵,哼,只可怜了凉州的百姓,用自己的尸骨,为韩约垒起了一道上进的阶梯!”
边允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最后,他颓然的站起身来,满身萧瑟的离去了。
有道是隔墙有耳,韩约早就在看押盖勋的守卫当中,安插了自己的耳目,盖勋与边允的对话,被一字不差的传到了韩约的耳中。
对于盖勋的抨击,韩约并不在意,但是对于边允的反应,韩约却不能不多加小心了。
一方面,边允本人有才干,无论是出谋划策,还是治理地方,都是一把好手,如能为他所用,那便是如虎添翼。
另一方面,边允在凉州的名气,甚至比他还要大一些。如若有边允的支持,那么凉州士人的态度,就会更加倾向于他这一边;若是失去了边允的支持,那他的根基可就倒了一大半,日后只能依靠羌胡诸部成事了——问题是,羌胡诸部,又怎么会全心全意的拥护支持一位汉人?
因此,尽管要谋划攻打陇县的事宜,但是韩约却不得不抽出时间来,和边允好好谈一谈。
好在,边允是个实诚人,在韩约巧舌如簧的劝说和辩解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