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禀车骑,以麾下之见,原定的计划,乃是平定凉州的最佳方略,不宜更改。”夏育摇了摇头:“当然,我的意思,并不是不去救援傅护羌,而是不能把主要的兵力,放在这件事上。”
“可若是不动用主力的话,又如何能击败叛军,救出傅护羌?我听说,金城方面的叛军,也有近十万之众,不可小觑啊!”张温道。
“车骑放心,所谓的十万之众,不过是夸大之辞、笼统之数罢了。叛军的可战之兵,最多不过五六万人马,还要分兵防守各处,能用来围攻勇士的,最多也就两三万人而已。再说,我们并不是要去击败叛军,只是接应傅护羌撤出勇士而已,也用不着投入太多的兵力。”夏育答道。
“那以夏荡寇之意,该派多少人马去接应傅护羌?”张温问道。
“一万人马足矣,再多的话,那边的地形也不利于大军展开。”夏育道。
“这……”张温反倒迟疑了起来。夏育口中的一万人马,那可说的是一万名实打实的战兵,而在美阳,汉军总共也才三万左右的战兵,其余的,都是用来凑数的民伕壮丁罢了,所谓的十万之众,更是用来唬人的。现在,一下子就被夏育带走了一万,自己仅靠着剩余的两万人马,能不能打得过声势浩大的先零羌?
看到张温似有迟疑之色,徐晃上前一拱手,道:“张车骑,夏荡寇,麾下有一计,或许既能解救傅护羌,又不用调用这么多的人马前去。”
“哦?快快说来!”张温闻言大喜,他可知道,眼前的这位徐公明,那可是当初“雪夜下阳翟”,一举奠定了颍川战局的将才,定会有奇谋妙策。
“车骑请看,从汉阳诸县前往勇士,有两条路线,一条是出獂道,另一条则是走阿阳。既然有两条路可走,那么我们就可以派一支部队,大张旗鼓的出獂道,做出一副救援傅护羌的架势。叛军见此情形,肯定会把注意力移到这边来,分兵拦截。与此同时,我军正好可以再派另一支部队,偃旗息鼓,从阿阳出发,悄悄掩至勇士城下,一举袭破围城的叛军,接应傅护羌出城撤退。”徐晃答道。
“后生可畏啊!果然是条妙计!”夏育闻言,先赞叹了起来。
“嗯,此计倒是不错,只不过,实施此计,又需要调配多少人马?”张温最关心的,依旧是分走的兵力这一问题。
“出獂道吸引叛军注意力的那支部队,可调配三千战兵,再辅以五千民伕,伪装成战兵,然后多打旗帜,虚张声势,造成我军大举增援勇士的假象。至于真正去救援傅护羌的那支人马,用陇西本地的郡兵便可。陇西都尉李晟,熟知地理,英勇善战,足堪担当此人。”徐晃道。
“那又该派谁去带兵吸引叛军的注意?”张温问道。
徐晃拱手答道:“麾下愿往!”
话音未毕,就听夏育高声叫道:“我看,还是我去,最为恰当!”
张温闻言,心里立刻盘算起来。其实,无论谁去,对于张温而言,只要不是让他亲自去,区别就不大。然而,吸引叛军的注意,这可是件危险的差使,弄不好就得送命。徐晃是弘农王的爱将,若是出了事,他可不好向弘农王交待;而夏育是凉州宿将,对凉州的情况极为熟悉,是他平定凉州羌乱的重要臂助,若是出了事,他可上哪再找这样一个人去?
就在张温沉吟不语的当口,徐晃与夏育却在继续发生争执,都想接下这个艰巨的任务。
“徐破羌,你就不要跟老夫争了!不管怎么说,老夫在凉州,还算是薄有威名,若是由老夫亲自领兵,前去救援傅护羌的话,那帮叛贼绝对不敢不重视,定会派出更多的部队,前来阻截。这样一来,阿阳那一路的压力,便会减轻许多,救出傅护羌的机会,也大为增加——何乐而不为呢?”夏育大声道。
“夏荡寇,正因为你是凉州宿将,威名远播,所以才更应该爱惜羽毛。想要平定凉州,光靠武力征讨是不行的,还得仰仗夏荡寇的威名,来震慑诸羌,才能起到起到事半功倍的效果。”徐晃也是毫不退让。
“罢了,不要再争了!”张温喝道:“还是让夏荡寇去吧,他说得对,以他的威名,叛军必然会派遣更多的部队前来阻截,这样就可以让李都尉更快的救出傅护羌。”
就这样,夏育带着八千人马,打着双份的旗帜,声势浩大的向汉阳进发而去,乍一看,似是有两万人马一般。
在抵达冀县之前,就有无数的哨探,把这个消息送到了王国、韩约的面前。
果然,一听说是夏育亲自带兵前来,王国也不由得打了个冷战,底下的诸多羌胡首领,更是惴惴不安,坐立不宁。
夏育是什么人?这对在座的羌胡首领来说,只有一个词能够形容,那就是“屠夫”。
准确来说,真正的“屠夫”,其实是当时的护羌校尉段颎,这位凉州名将,甚至因为杀羌胡杀得太多,被《资治通鉴》的作者司马光,批评为“得专以多杀为快”、“虽克捷有功,君子所不与也”。
然而,身为段颎手下的大将,夏育和田晏却是具体执行段颎命令的人,因此,在羌胡首领的眼里,夏育的凶名,一点也不输于段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