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者,一大早,刘宏这里就接到了不少的奏疏,大部分都是弹劾刘照的。刘宏大看了一下,除了卢植和马日磾是上疏请罪,说自己没有教导好弘农王之外,其余的三公诸卿,只要是有资格上疏的,差不多都在了。
最初,刘宏还很有点幸灾乐祸的意思,自己的儿子深得士人之心,广受推戴,这让他也有一点小小的嫉妒。如今看到群臣上疏弹劾刘照,他未尝没有存看热闹的心思。
但是,这点心思,如今被刘照的一阵哭声,驱散的毫无踪影了。反过来,他对自己儿子的处境,是心有戚戚焉,当年他十二岁登基,面对一干元老大臣,战战兢兢,有了过错,也是这般,奏疏如雪片一般蜂拥而至。这种滋味,至今难忘,如今看到自己的儿子也遭受了这般的境遇,他立刻就护起短来。
下面刘照哽咽着,断断续续的说:“儿臣……儿臣……实在是……不知……道……”
刘宏赶忙一挥手,道:“罢了,阿弁,我又不是要责怪你,来人,赶紧打水来给弘农王洗脸。”
内侍赶忙答应一声,去取洗脸的各种用具去了。郭胜过来,扶起了刘照,一边把手巾递给刘照,一边轻轻拍打着刘照的脊背。
刘照结果手巾,抽泣着正要擦泪,却见郭胜大惊失色,道:“殿下,你的嘴角怎么流血了!”
废话,舌头都咬了,能不流血么?刘宏见状,更是关切,赶忙让人叫侍医过来处置。
正在慌乱间,却听人传报道:“皇后驾到。”
刘宏心下叫苦,抬头一看,何皇后扶着一个侍女,挺着肚子,快步走了进来。刘宏见状,赶紧起身,道:“皇后,你是有身子的人,要慢行!慢行!千万小心腹中的孩子!”
何皇后闻言,站在当地,冷笑一声,道:“我儿就要被人治罪了,叫我如何能够慢行!腹中的孩子又如何?我连长大的孩子都保不住,还要腹中的这块肉做什么?不如让我们母子一起死了,黄泉之下,总算也有个伴儿!”
听着何皇后尖利的话语,刘宏又气又愧,无处发泄,只好狠狠的瞪了蹇硕一眼。蹇硕看看四周的情况,知道今日已经没有什么招数好使了。何皇后嘴上虽然说得哀怨无助,但是有谁会相信?如果何皇后真是那种感情用事的人,他拼着让刘宏起疑,也要再推波助澜几把,如果真能让何皇后又气又忧,流了腹中的孩子,他当然乐见其成。可惜,何皇后是什么样的人?对刘宏,她是妖精,是祸水,对其他威胁到她地位的人,她就妥妥是蛇蝎,是毒蜂了。此时,如果还在刘照身上继续纠缠的话,何皇后肯定会有各种后招,一一施展应对。
何况,此时刘照的一哭,已经哭软了刘宏的心肠,只要刘宏不起疑,不猜忌,死区区一个议郎,又算作什么?多大点事情?
刘宏走下台阶,亲自扶着何皇后,来到了刘照身边。看到刘照哭得双目通红,声音嘶哑,气都喘不顺的样子,虽然明知刘照是按照自己的吩咐去演戏的,但是何皇后还是觉得心口一疼,忍不住红了眼圈,泪水涌了出来,旁边刘宏见了,赶紧寻过一条手巾来,替何皇后擦拭眼泪。
那边蹇硕看着刘宏的一举一动,微不可察的叹了口气,转身离开了大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