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场的女眷中,只有三奶奶燕氏微微皱了皱眉头。
自去年跟顾伽罗相识后,她们便时有往来。
燕氏隐隐觉得顾伽罗不似外人说的那般不堪,更不觉得齐家是‘破落户’。
退一万步讲,就算齐家真的不行了,事情也不好做得那么明显。
永兴侯府是世袭罔替的侯爵,但近几年也有了颓势。
永兴侯推行什么‘明哲保身’,观其行径,却有点势利眼。
燕氏不禁担心,永兴侯再这么‘趋利避害’下去,会弄得众叛亲离。
世子少夫人眼尖,捕捉到了燕氏眼中的不赞同,捏了捏帕子,道:“弟妹,你怎么不说话?莫非你想去齐家赏花?”
哼,不就是个‘医女’嘛,不就是把半死不活的老三给救过来了嘛,偏婆婆拿她当宝贝一样。
明明家里最尊贵的儿媳妇是她这个世子少夫人,可婆婆硬是处处抬举燕氏,弄得燕氏这个三奶奶比她还要体面!
世子少夫人早就看燕氏不顺眼,这会子抓住机会,自不会轻易放过。
故意‘啊’了一声,世子少夫人仿佛忽然想到了什么:“是了,我怎么给忘了,弟妹和顾大奶奶交好,齐家设宴,弟妹定然想去看看。”
话音一落,岳淑慎便扭头看向燕氏,眼中满是不忿:“三嫂,你居然跟顾氏搅到了一起?哼,顾氏是个什么人,满京城的人都知道,旁人都避着躲着,三嫂你倒好,竟然还自己巴巴的往上凑——”
“慎姐儿,住口!”
永兴侯夫人听女儿越说越不像话,赶忙喝住,“你怎么跟嫂子说话?你的规矩都白学了?为了个不相干的外人,你竟然对嫂子口出恶言,我平时就是这么教你的吗?”
岳淑慎不服气的鼓起两腮,从鼻子里哼了一声,用力别过头。
燕氏脸色微变,她听得分明,婆婆表面上是在斥责女儿,暗地里却是在敲打她这个儿媳妇。
什么叫‘不相干的外人’?
还不是怪她明知道小姑和顾氏不对付,却还要跟顾氏来往?嫌她不知道维护自家人?
燕氏心里叹息,她何尝不想维护自家人?实在是这个小姑太能折腾,放眼整个京城,就没有岳大小姐‘看顺眼’的人。
如果按照婆婆的话来做,那她也不用交际了!
心里这么想,燕氏却还要笑着说:“母亲别生气,说起来还是我这个做嫂子行事不周到。慎姐儿是个直爽的性子,旁人不知道,我却是清楚的。唉,以后我会注意分寸,还请母亲放心。”
永兴侯夫人很满意燕氏的态度,她看在三儿子的面子上,对燕氏很是抬举。但这并不意味着,燕氏可以恃宠而骄、肆意妄为。…
不过,永兴侯夫人深知御下之道。给了人家一巴掌,也不忘再给颗甜枣吃。
思忖片刻,她道:“县主亲自下帖子,咱们岳家也不能一个都不去。这样吧,燕氏,你便代替我们走一趟齐家。不管如何,总要全了面子。”
燕氏赶忙起身。恭敬的应声:“是。谨遵命!”
寿春伯府、东平伯府等几家主母收到请柬后,纷纷找了各种理由婉拒了。
收到回复后,清河县主不禁收紧了拳头。好呀,那些个国公府还没说嫌弃齐家呢,这几家侯府、伯府倒是摆起了架子。
很好,几位的‘情谊’。我清河记下了!
就在县主暗恨不已的时候,顾伽罗兴冲冲的回来了。“母亲,妙真大师有意来齐家赏花!”
县主惊喜交加,捉住顾伽罗的手将事情问清楚后,忍不住大笑出声。“好呀,真是太好了,就是不知这消息传出去后。那些个‘势利眼’们会如何的后悔!”
后悔?
当然后悔,就是永嘉郡主悔得肠子都青了。
而寿春伯府等几家明言拒绝的主母。更是捂着胸口哀哀叫疼——天哪,妙真大师已经有三年没有在公开场合露过面了,就是正旦朝贺,她老人家都不肯进宫咧。
可宫里的太后和皇帝就是宠爱她,各种贡品,挑着上好的极品,仿佛不要钱一般的往静月庵送。
圣人更是数次微服去探望妙真……种种超规格的待遇,连太子有时候都会心生羡慕。
现如今,妙真大师却要前往齐家赴宴,这、这可是接近大师的绝佳机会啊。
只要能跟她老人家说上话,哪怕只是寒暄几句,都足够所有的贵妇艳羡。
还有更重要的一点,妙真大师能去齐家,表明她跟齐家(或者说与县主)关系莫逆,而寿春伯府等几位夫人却直接干脆的打了县主的脸,大师倘或怪罪下来……
几位夫人后悔完了就是后怕,她们一边安慰自己‘定是齐家人在说大话,大师何等尊贵的人儿,怎么会跟罪臣来往’,一边又接连派人去打探消息。
其实她们心里很明白,县主又不是傻子,怎会说这种一戳就破的谎言?
如此,大师真的会去齐家?
包括永嘉在内的几位夫人都暗暗决定,到了宴会正日子,她们就直接去文昌胡同。拼着脸皮不要了,她们也要挤进齐家。
唯有永兴侯夫人暗自得意,幸好她没有把话说绝了。
命人唤来燕氏,“今个儿我的精神好了许多,太医也说了,我的身子没有什么大碍。赏花宴那日,我便带着你大嫂和你一起去齐家吧。”
世子少夫人也笑靥如花的表示,她的风寒已经好了,绝不会耽误了齐家的宴请。
燕氏见状,心中暗暗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