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什么呆?还不赶紧走?”
后头有人伸手推了推,将这人半推半赶的弄过了吊桥。
站在结实的土地上,头次见到这壕沟的百姓终于舒了口气,拿袖子抹了把汗,扭回头来又看了眼吊桥和下头的壕沟,心说话:格老子,新来的县太爷果然厉害啊,这才几天哪,竟让乌撒变了个模样。
一步三回头的出了城门,这百姓不禁想到,嘿,有了这布满陷阱的壕沟和坚固的城墙,日后那些鞑子和贼人再来捣乱,应该不会轻易破城而入了吧?
乌撒能结束动荡?他们也能像水西、益州的百姓那般过上太平的日子?
啧知县老爷还真是个能人,没准儿还真能成为他们乌撒的父母官咧?!
这位百姓越想越有精神,他自己都没有发觉,他的眼中不再麻木、绝望,反而生出了几分对全新美好生活的憧憬。
不知不觉间,他对齐谨之这位新知县也生出好感,隐隐的,还夹杂着几分钦佩。
如果齐谨之能再做一些于民有利的实事,根本不用县衙鼓吹,百姓们便会更加信任、敬服他。
……
“姓齐的还真敢折腾,这都什么时候了,居然还想着修筑防御工事。”
双手抓着椅子扶手,马仲泰嘴上说着嘲讽的话,心却忍不住的往下沉。
齐谨之近期的一系列举动,分明就是在积极备战啊。莫非,他又提前猜到了他们马家和王府的新计划?!
这不能够啊!
马仲泰心思百转,脸上却故意装着毫不在意的模样,继续嘲讽道:“听说,他还派人去下头收田税。哼,就算那几家废物投靠了他,没有咱们马家发话,他休想收上一粒米。”
老寨主高坐主位上,手里拿着他最宝贝的水烟枪,咕噜咕噜吸了几口,才幽幽的说了句:“他很聪明。”
马仲泰一噎。
老寨主继续道:“秋粮的事,我们就不要插手了。大事在即,切不可为了这点子小事而乱了计划。”
知子莫若父,老寨主深知次子是个骄傲的人,每每遇到出色的年轻人,便会生出‘瑜亮’的小心思。
齐谨之比马仲泰还年轻,能力却更加出色,马仲泰跟他对上,除了双方的利益冲突外,未尝没有‘一较高下’的原因。
然而眼下最要紧的是与王府的合作,老寨主不想儿子因为一己之私而坏了大事。
果然,听了这话,马仲泰的脸色变了又变,最终怏怏的点了下头,“阿爹放心,儿子明白。”
老寨主撩起眼皮看了他一眼,见他没有说谎,这才道:“你明白就好。对了,阿娜依怎么样了?姓齐的打算怎么处置?”
朱氏的心腹、以及朱家的私兵全都被齐谨之抓去做苦力了,朱氏这个‘主使者’却被关在县衙里,至今还没有明确的处罚结果。
马仲泰的脸色一沉,恨声道:“儿子刚刚得到消息,齐谨之准备把阿娜依押解到水西,交由宣抚使处置。”
而新任宣抚使是安家的人,亲近朝廷,一向与朱家不睦。
阿娜依落到宣抚使手上,还能有什么好下场?
要知道,如今整个朱家都被控制起来,随时都可能被人灭门。
如果不是王府更改了计划,安家和水西大营没有拿到朱家通敌的证据,朱家上下早就被收拾了。
即便这样,朱家也成了泥菩萨,根本无法庇护朱氏。
马仲泰和朱氏夫妻十多年,孩子都生了好几个,彼此感情非常好,他绝不允许朱氏出事。
老寨主没说话,咕噜咕噜的吸着水烟,良久才缓缓说道:“阿娜依是个好媳妇儿,我们不能让她没个好下场。你、酌情办理吧。”
朱家的处境不太好,却也不是全无底牌,老寨主恍惚记得朱家在黔地的十万大山里,还藏了一支私兵。
救朱氏,一则是顾及马仲泰和几个孩子的感情,二则也是有利可图。
“阿爹?”马仲泰难掩惊喜:“我、我代阿娜依和孩子们谢过阿爹。”
老寨主只说了句,“好好计划一下,切莫中了齐谨之的诡计。”
乌撒的交通刚刚恢复正常,齐谨之就急着把阿娜依送走,这中间,是不是有什么猫腻?
接连被齐谨之算计,老寨主和马仲泰不得不多想想。
马仲泰握紧拳头,“我绝不会再让齐谨之得逞!”
……
“奇怪,真是太奇怪了!”
阿卓双手托腮,半个身子都趴在了方桌上,眼睛盯着顾伽罗,语气随意的问道:“哎,顾伽罗,你不觉得奇怪吗?”
自从齐谨之和安、禄、卓几家和解、并成功合作了一把后,阿卓和顾伽罗也奇异的成了‘朋友’。
只是这对朋友的相处模式略古怪。
顾伽罗正翻看着几页稿纸,听了阿卓的话,头也不抬,随口回了句:“什么事觉得奇怪?”
心里却在琢磨,唔,记得后世看游记的时候,有本介绍云南的书曾提到过,云南的地理环境很适合种植胡椒。
乌撒多山,良田不是很多,想要发展农业经济,就要利用有限的土地种植一些经济作物。
比如胡椒。
在后世,胡椒更多的被当做调味料使用,价格非常亲民。
而在古代,胡椒是堪比黄金的奢侈品。
有些富贵人家,甚至将胡椒与金银、珠宝一起列入家中财产的明细,足见其价值。
就是顾伽罗,当初出嫁的时候,一百多抬的嫁妆中便有一箱胡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