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仁沉吟道:“实话实说,我觉得刘表只是把张绣当作看门狗……”
贾诩道:“看门狗吗……虽然难听,但却是事实。曹公与袁绍相争不管是谁胜谁负,下一个就轮到张绣。曹公本就与张绣有杀子之仇,若大败袁绍后掉回头来收拾张绣,张绣哪里能抵挡得住?至于袁绍则是不能容人之辈,就算投靠袁绍也不过能混条闲命在,想建功立业是不可能的事。”
张仁道:“听起来,张绣似乎是不甘平庸的人。”
贾诩道:“谁又甘愿平庸?”
张仁习惯性的晃了晃酒杯心道:“我现在想平庸……可是很难。不过到底是怎么回事?劝降张绣不应该是我提出来的建议才对啊!怎么这事也栽到我头上了?”
贾诩接着道:“本来我早就有心想劝张绣投降曹公,可是前番大战令曹公失去爱子爱将,又担心曹公容不下。正好这时曹公遣刘晔来劝降,我实在是喜出望外……事后得知是张仆射你的建议,对你心存感激啊。”
张仁道:“不用谢我……我刚才都说了是为主公着想才建议招降你们。别的不说,我真的很怕你会在主公与袁绍争战的时候,又在背后捅上一刀子。”
贾诩笑道:“背后捅刀子?张大人这个比喻还真是恰当,不过你有所不知,这一刀子我是绝对不会让张绣捅下去的……”
张仁不解的道:“贾先生此言何意?为何不会让张绣趁虚而入?”
贾诩淡然一笑,取过本是凌云的酒杯倒满一杯酒后一饮而尽才缓缓道:“因为这一刀子捅下去对张绣和我没有半点好处。”
张仁道:“张仁愚笨,不解其意!请先生细说一二。”
贾诩反问道:“张大人,现在的袁绍声威极盛,曹公与其相争明显的落在下风。许都中有不少豪族都在暗中与袁绍相通以求日后的自保,为何张大人你明明可以比谁都方便投靠袁绍却硬要赶回来帮曹公?”
“这个……”
张仁到还没认真的想过这个问题。说起来主要是因为他知道历史,知道袁绍会因为骄傲而败于曹操,到不是他真有什么远见高识。另一方面他还担心自己的家人,假设他投靠了袁绍,搞不好曹操会一怒之下杀他全家,以张仁的个性绝不会让这种事生。
贾诩见张仁不出声,笑道:“张大人是不好说出口吗?”
张仁想了想绝定找个合适的理由混过去道:“袁绍外宽而内嫉,心底其实不能容人,用人也是专收名望却不重实才。
听说袁绍自邺城出兵时,就曾将苦心规劝的田丰打下狱中;另外同样规劝的沮授也被夺去兵权随军监押。若袁绍听从田、沮二人之计,几年后主公必败无疑。可现在大举来攻看似气势汹汹,实则却给了主公可以制守官渡挫其锐气后再寻机而破的机会。
“现在袁绍手下的谋臣郭图、逢纪之流,虽有才却一心为己,暗地里争权夺利排除异己,袁绍又从来不去管制他们。想我张仁本来出身贫寒又素无家世名望,全凭着这几年来多为民生奔走才赢得了百姓的一点称道而已。我想袁绍招我并不是看重我肯为百姓做点事,而是看重了我那一点名望吧?若我真的投靠袁绍,说不定哪天也会像田丰、沮授那样下狱丧命。就算是能勉强保住性命,我一点身家都没有也斗不过郭图、逢纪他们。相比之下,到是主公这里更安全一些。”
贾诩道:“不错!其实张绣与我的处境和张大人你也相差不远!张绣若投袁绍,不过是出曹公之虎口再入袁绍的狼窝;若两不相帮直接在袁、曹交兵时攻袭许都,先不说许都是否能打下来作安身养命之地,就算是打下许都,袁绍与曹公不管哪方大胜都会以雷霆万钧之势奔袭许都,到那时以张绣的万余兵马又如何能抵挡得住?左右都是死,唯独投靠曹公才是最好的安身之计。曹公现在虽处弱势,但并不是一点赢的机会都没有。而且在我看来曹公帐下诸臣远胜袁绍幕僚且精诚一致,比之袁绍幕僚明暗相争自损其势要强出太多。只要曹公不出错,大败袁绍也不是不可能的事。”
张仁心道:“记得书上都说贾诩是个眼光极毒的家伙,现在看来真是一点没错!官渡之战才刚刚开打他就看出曹操有取胜的机会……”
贾诩又干掉一大杯啤酒道:“也许这现在的时局就和张大人新创的‘琥珀液’相似。入口虽苦,但苦味过后芳香泌腹,着实令人畅快非常……真是痛快!张大人所创的‘烈火’与‘寒冰’名满中原,我在樊城时曾遣人携重金入许欲购数坛一饱口福始终未果,今日却能坐在许都城中的酒楼里开怀畅饮。还能和‘酒圣’张大人你相谈甚久,品此新酿‘琥珀液’,痛快!”
张仁心里一顿道:“不对吧?书上说贾诩一向是言行谨慎的人,怎么现在这么张狂?看起来和老郭都有得一比!”
贾诩望了眼张仁的神情后笑道:“张大人可是对我的轻狂有些奇怪?”
张仁无言的点点头。
贾诩道:“多少年了?我总是在处心积虑的想保自身平安,可是不管走到哪里都不能安下心来。不管是在董卓、李郭,或是段煨、张绣手下,我总是小心小心再小心,生怕一步走错会丧命,这么多年从来没能好好的放松过!直到现在转投到曹公帐下终于能让我安下心来。现在就让我酒后张狂一下又如何?反正是和素有浪子之名的张大人你在一起,有些什么孟浪之事他人也不足为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