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丞相府家大业大,母亲一人照拂料理或有疏漏,二姨娘协理府中大小事务,怎的让向晚妹妹受这等清苦呢?”曲月柔微微一笑堵住二夫人的话,孙月兰被呛了一口,翻了个白眼冷哼一声,瞥了一眼身侧姿容逊色许多的女儿曲心彤脸色不快,这府中的好东西都被曲月柔拿了去,单说她发髻上的碧玉玲珑簪来说,那玉乃是极上等的和田玉,原本是鸡蛋大小,确因曲月柔想做个簪子,生生给切割了。
“秋叶,将那株山参拿来。”曲月柔轻轻道,身后立刻有个爽利的丫头捧了朱红雕花的方盒走了过来,曲月柔走至曲衡之面前福了福身道:“父亲莫要怪责母亲,府里事务泰半是母亲操劳,日夜辛苦以求为父亲分担解忧,这碎月阁确是晚妹妹自己要求来的,母亲见她哀求的可怜,便应了下来,寻常里照顾不暇,实乃无心之过。”一番话晓之以理动之以情,将杜月梅瞬间塑造成一位悲悯含慈,大度操劳的当家主母,罪责倒是推得一干二净。
曲衡之脸色虽然不好,但怒火确因那句来碎月阁是曲向晚自己要求来的而微缓,那太医走上前来递过一张药方道:“便照着这个方子抓药吧,另外,此处阴气湿重,不利于病情的恢复……”
曲衡之瞥了一眼杜月梅道:“还不去给向晚换间好的屋子!?这里是人住的吗?若不是猩主动拨了个丫头,堂堂千金大秀岂不是要病死在这里!?”
这一番话说的冠冕堂皇,杜月梅虽觉委屈,确也不敢辩驳,当下怒喝身侧的近侍:“我平日里嘱托你们都当耳旁风了不成!?向晚若是有个三长两短,你们有几条命兜着!?”这一番话咬牙切齿,一众奴仆皆是噤若寒蝉。
曲月柔抬睫,目光掠过窗子恰看到坐在床榻一侧的男子,由她这个角度只能瞧见他华艳如锦的侧脸,而那双艳华双眸确一瞬不瞬的盯着曲向晚,曲月柔眸光一闪,眼底滑过一抹碎碎的幽暗。
曲向晚自“昏迷”中缓缓抬起眼睫,院落中的一切嘈杂尽收耳畔,曲衡之是什么人?任凌风又是什么人?她若当真去了前院见了任凌风所得到的的不过是一番虚假的问候,或者是无处捉摸的杀意罢了!
然任凌风疑忌心如此强,既然来了定然会见她,若将他引来碎月阁,曲衡之必定跟着,事实这个院落如何根本不在任凌风的考虑范围,只是曲衡之虚荣又多心,自然心虚于虐待庶女的名声。
她双眸如水泛波,确掩映在雾霭蒙蒙中,带着三分茫然望入一双深而凉的瞳眸里,便多了七分的陌生。
“秀醒了!”碧菊惊喜道,曲衡之快步走来,重重松了口气,若是曲向晚死在太子面前,此事怕是要上达天听,他必遭到皇帝的斥责,只要还活着,一切好说。
曲向晚望着任凌风,往事呼啸,带着浓郁的阴谋和血色自心口重重碾过,确再难在她的眸光里掀起一丝波澜。
任凌风望着那双掩映雾霭的双眸,脑海不由的浮现一双漆黑明亮的双眸,如夜色浸染,确有着比惷光更明媚的色泽,那也是曲向晚,确让他觉得,与眼前的虚弱少女判若两人……
薛广华确蓦地蹙眉,这双眼睛如此不显山露水,与方才泼她洗脚水的神态实在不同,若说刚才是狡黠,眼下确是无辜,无辜的好似乖乖女看在他眼里确是那么可恶!这个女人这一出戏,演的可真好!
曲向晚终于自任凌风面上移开视线落在薛广华脸上,旋即张了张嘴。
薛广华立刻无限关切低低问道:“晚妹妹,想说什么?”
曲向晚指尖微颤,良久用力吐出一个字:“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