映蓉心如死灰,以他的手段要将一个在冷宫的妃子弄出宫去,怕也没什么难吧?为什么,他宁愿要她死在深宫也不给她自由的机会,难道非要死才能自由吗?映蓉伏在琴上,将她这五年的委屈都尽数爆发了出来。
那一年,她豆蔻年华,那一年,他年少英朗。
她父亲是京都府的知府,而她是养在深闺的大家小姐。
人面桃花相映红,她就在桃花树下穿梭,拾着飘落的花瓣,满院子纷纷扬扬的,好看极了,她就像仙女那样。
那一年七皇子穆天息来张府与张大人议事,偶见映蓉,惊为天人,少年之心萌动,脸颊微微发烫。
映蓉提着满篮子的桃花瓣,飞奔向父亲:“父亲,你看今年的花儿……”映蓉看到了父亲身边的穆天息,此时他身材已经高于常人,俊秀无比,朗朗星目,看得她的脸比篮中的桃花还要红。她不由地低下头,心狂乱地跳着:“父亲有贵客,女儿先告退。”
说罢便匆匆离开,她捂着心口,从此她的心怕是再也不能平静了。
而穆天息在之后和张大人的谈话也有些心不在焉了,他匆匆离去,此后数日便辗转难眠,他像着了魔一般脑海里总会浮现出那名女子飞奔而来的倩影,和一脸惊诧含羞的神态。
之后,他只要一有闲,便会去寻张大人下下棋,或者论论京城的治安等,他去张府明显比以往要勤快了,只为了能见到那张家小姐,一来二去,张大人也发现了端倪,于是便不着痕迹地有意为他们创造见面独处的机会。
在恭国,皇子娶正妃是需要有极高的门第的,张大人虽为知府,但官阶只有四品,他的女儿按理是不能嫁入皇室为正妃的,最多只能做个侧妃。但是这些都不能阻止两个初涉爱河的恋人,张大人也觉得即便是侧妃也已经光耀门楣了。
当时男女在婚前两情相悦真是少之又少,大多都是到了适婚年龄,由媒人说亲,父母做主便将婚事定了,若要有爱的话,怕也是婚后恋爱。
婚前便与男子幽会这在当时也不是什么光彩的事,加之穆天息身份特殊,是皇子,万一没成,对女儿的声誉也有影响,所以张大人对外也绝不声张,家里的夫人奴仆家教甚严,对此守口如瓶。
映蓉是个传统的大家小姐,家教规矩都极为严格,她从不与天息走得过近,两人即便是聊天也隔着至少一步的距离。而天息也很尊重映蓉,每次见面也绝不越过雷池,怕坏了人家姑娘的名节。映蓉对天息也十分满意,觉得他与一般趾高气扬的皇室子弟不同,他对她相当有礼。
两人秘密相恋一年,情投意合,天息答应映蓉这次剿灭流寇回来之后便向皇上请旨赐婚,映蓉含羞应允,可没想到南疆的流寇如此顽强,天息这一去就是数月,而在此期间皇上扩充内宫选秀,所有朝臣适龄女子都要参选,张家小姐的名册在出生起就已由皇宫专门人员登记造册,没有婚配的一律都要参选。况且张家小姐在京城中的美貌也是极有口碑,因此躲也躲不了,只求皇上莫要看中她。
映蓉忐忑地被送进了宫,可偏偏你越不想的,越是中招,那穆天睿谁也没看上就只看中了她!映蓉当时脑袋里轰隆一声,当场就晕了过去。
皇上对她爱护有加,以为是身体不适,硬是留在宫中将她修养了一月有余,映蓉越是抗拒,他越是欢喜,后来依依不舍放她出宫,按照皇家礼仪行嫁娶之礼,直接封妃。
她哭了三天三夜,眼睛都差点哭瞎了,还自杀了一次,张大人无耐,休密函一封去了南疆。穆天息总算在映蓉出嫁前的那个晚上赶回了张府。
映蓉拉着穆天息的手哀求道:“奴家现在见不到皇上,天息求求你去和皇上说说,奴家是你的人,皇上一定会网开一面的。”
这是他们第一次拉手,也是他们第一次拥抱,天息抱着她将她按在自己的怀里,心里隐隐作痛,他心爱的女人已经被册封为贵妃昭告天下,明日就要嫁入宫中,已经来不及了,就算他冒死带着映蓉进宫和皇上说明,恐怕只会引来更大的祸患,这是皇家脸面的问题,圣旨一下断然无法更改,张映蓉已经是蓉妃,若是悔婚张家满门之祸避无可避!
思虑再三,穆天息果断推开了映蓉,抚摸着她的脸宽慰道:“映蓉,对不起。你必须入宫为妃,莫要任性。”
“不!”映蓉的指甲都快掐进天息的手臂里,想起她要终身呆在皇宫这吃人的地方,和自己不喜欢的人在一起,和三千个女人抢一个男人,她就害怕,她死死拉着天息的手,“奴家就算死,也不会嫁过去!”
“映蓉!”天息怒道,“你死可以!但是不要连累你的父亲,你的母亲,和你的哥哥们!你自杀拒婚,死的是你全家满门!想清楚!”
天息的一句话点醒了映蓉,她颓坐在地上,呆呆地看着他。
她眼里有恨,有无奈,有不甘:“天息……难道真的没有办法了吗?”
“没有!我们有缘无分!”天息说完这句便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她心里恨他,为什么他不在去南疆之前就向皇上请婚呢?为什么他偏偏要等回来之后!!她恨天息!她甚至想过他心里根本就没多重视她,否则怎能轻易就放弃她!
她哭了整整一个晚上,第二天肿着眼睛坐上了花轿,直到那一刻,她都没有看到天息的身影,他走得彻底,没有让她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