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时师尊问起,我就来个打死不认。
“且慢。”
这念头刚闪过脑海,烛龙赫然出声,吓得我险些叫出来,面若死灰盯着地板,有种心思被人洞悉的恐惧感。他不会还会读心术!
“你抬起头来。”
须臾之后,他若有所思缓缓下令。
我掌心满是汗渍,顾左右不知所措,直到他再次轻言细语道:“抬起头来。”我才一咬牙,猛然抬头,迅速瞥过他一眼,又惶惶瞥往床柱,不敢逼视。
适才匆匆一瞥,已大约打量过他相貌。
他依旧浑身赤/裸,却让人生不出丝毫亵渎冒犯之意,通体氤氲着淡淡金色光芒,乍看有商尘宏丝丝影子,然作为神界最为完美无缺的神祗,商尘宏区区凡人纵使再姿美神俊亦不及他万分之一,完美无缺的五官轮廓,完美无缺的气质神韵,挑不出丝毫瑕疵。
只是那双吊梢凤目紧闭,偏让人觉得有种咄咄逼人的锐利精光泄出。
想起他似乎闭着眼睛,我又偷偷抬起眼皮朝他那看了两眼,却见他始终不曾睁开。
堂堂烛龙是个瞎子??
我每次睨去的好奇目光停留时间越来越长,直到傻傻看着这张已经超乎我所有常识的俊美面容目不转睛,恍然失神。
烛龙面无表情对着我,我觉得他似乎在端详我,可他没睁开眼睛,我又不是很确定。
孰料他突然开口:“现出你真身来。”
我有些被吓了一跳,怔愣片刻,决定还是不要过于老实的好。
若露出本身,到时候跳进黄河都洗不清了。刚打定主意给他看我的男相,却觉不甚妥当,拜托,若论变化之法,我在他面前根本不够看,还不一下就被戳穿,难得他现在看上去很讲道理的样子,要是被我气着,一怒之下废我千年修为还不跟捏死只蚂蚁一样。
可是……
我卫弋的真身到底是什么呢,这是个值得商榷的问题。
师尊的真身是九头凤凰,烛龙的真身是衔烛赤龙,阿延小维的真身是魔兽延维,连昙花精都有朵又大又白的楔本相,那卫弋的真身又是什么呢?
到底女相是真身,还是男相是真身,我自己都说不清楚哇。
心思如此一转,我当机立断,变化出男相,瓜子脸,丹凤眼,翩翩玉立。
“是你!”蓐收陡然出声,神情巨变。
我分明察觉烛龙身子不自觉前倾,弧度极小,可并不符合大神淡定的形象。他望着我良久不语……虽然他闭着眼睛,但我感觉他就是在看我。
似乎大家都察觉到烛龙神尊的异样,蓐收并没有冲过来将我拿下,只是双目炯炯,眉头深锁,浑身戒备紧紧盯着我。
起码过了整整一炷香的时间,烛龙才稍稍动了动手,指尖幻化,给他自己套上一件纯白如雪,领子袖口镶着淡淡金色细龙纹的袍子。
他缓缓起身向我走来,随着他的靠近,我就是没种地双腿发软,直想往地上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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勉强靠柱子稳着,见他在我两步开外停着步,白袖起落,解了我身上的捆仙索。
“适才本尊元神觉醒,威煞甚厉,恐怕整个京城凡人魂魄俱慑,汝等速速前往三十六天,传本尊口谕,命三清四御下凡相助,务使天明之前恢复如初。”
“谨慎神旨!”蓐收女魃领命,临走前蓐收重重摄视我一眼,抚髯而去。
他两人离去后,气氛诡谲。
烛龙始终在我两步开外宛若入定,我贴着柱子不上不下极为纠结。
然后,一直面无表情的他,嘴角微勾,冲我道:“这是你本相?”
我盯着他不知道该回答是还是不是。
他并没有为难我太久,挑了挑那紧闭的吊梢凤眼,恍惚间似在向我促狭而笑:
“玉瓶沽美酒,
数里送君还。
系马垂杨下,
衔杯大道间。”
我像被下了蛊似地,颤着嘴角回道:
“天边看渌水,
海上见青山。
兴罢各分袂,
何须醉别颜。”
他满意地点点头,负立点额:“卫弋,别来无恙。”
我崩溃打了个趔趄,颤声道:“孟江兄……别来无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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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千世界,无奇不有,扯谎被人抓现行,像我这么窝囊的恐怕空前绝后!
我终于明白为何一直觉得商尘宏神情熟悉,也了然他一见我便亲切相认的前因后果。
孽缘啊,孽缘啊!
司命星君你扯的什么故事什么命!杀了我也想不到上辈子萍水相逢的陌路知音这辈子我会去爬他的床阿!
百年之前,我尚未用此容貌,懒得废脑子的我一直以阿延的形容游戏人间。
遇见他那日,云水清若长空,遥接云梦泽,谷鸟吟晴,游人执鞭跨马,一一涉远道。
埠野城郊桐雪外,轻狂少年抱酒卧马,仰天大笑而至,到了前,翻身下马,把缰绳朝街边垂杨枝头一挂,摆着凌乱醉步就往里走。
那时坐在门口的我一时诗兴大发,盯着他感叹:“系马垂杨下,衔杯大道间。”
他闻言醉波横烟,跌撞着坐到我桌前,反客为主抓起我面前酒盏,笑道:“好句!”
我眉开眼笑,冲他道:“兄台遇上什么好事,如此开怀?”
他一脚踏上椅子,半坐半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