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8看书>军事历史>六夜侍寝>天下大劫

不是魔,是人,有生老病死的人,可以亲手杀死的人。

我动容道:“青鸳,他不是凡人,亦不为神界所容,轮回道上没有他的位置,他若放弃魔身投胎,游魂无所归附,必受万年生不如死的煎熬才可使魂魄不散,转世为人,其苦难以言绘,甚于凌迟,你的心真的一点都不会痛么?”

她抬起水眸,光芒散乱,笑容愈轻:“是吗?如此,甚好,甚好……”

紧紧捏拳,我激动促言:“青鸳,我知道你恨他,可这么多年,你的心就算是块石头,也该被岩浆熔化了。当初为了南桑国英勇就死的你哪里去了?魔神投胎每一世,人间都要历经大劫,其血腥可怖,罄竹难书,你真的忍心苍生受苦?”

她看着我,自进宫以后,我从未见她脸上呈现如此瑰丽灿烂的笑。

“不要这样笑!”我忍无可忍吼道。

她怔了怔,用剑柄顶着自己的心口,朝我一步步走来:“天下苍生?我日日煎熬,睁眼闭眼,都是我父王皇兄的头颅,和他们血淋淋的,死不瞑目的灰瞳,他们骂我不知廉耻,侍奉仇雠,猪狗不如!谁会管我是笑还是哭,我的命运早已注定不是么?”

我竟然被她逼得连连后退。

她幽幽诡笑,继续进逼:“他是魔神,无所不能,他眼高于顶,以为什么都尽在掌握中。他喜欢纵容我,那我就看看,自己到底能做到什么地步!”

同样的话,她分别对槿儿和玄算子说,我听了两遍。她死后敦玄魂魄现身,对我提起这段往事,并无如此强烈的仇恨,只是被浓郁的哀伤包围……我以为她终于谅解了他,难道,是我理会错了?

“玄算子,他亡国了吗?”她突然问道。

我一时失神,“嗯”出声来。

我与她皆是一怔,随即听见她凄狂的笑声:“……哈哈,哈哈,我居然成功了……我居然成功了……”

她浑身散发着真诚的喜悦,与这阎罗森森的昏黄冷殿格格不入,她缓缓踱到我身边,凑在我耳畔,以轻得几不可闻的声音道:“到他一无所有的时候,我要死,他还拦得住,他还能用谁来要挟我吗?”

此刻青鸳心里,除了复仇,已经装不下任何东西了。

我挫败地垂头,知道自己再次徒劳无功。不死心只有我而已,我绝望地呢喃:“几世纠葛,你真的不愿意结束怨恨,放过他,放过你自己,亦是放过天下苍生。”

青鸳低笑,盯着我,毫不犹豫,一字一句,从容道:“你听着,还有,所有监视着我的魔怪,你们都听着。”

她顿了顿,戾笑狠绝:

“让他不要再痴心妄想我会陪他长生不老,他若想再缠着我,大家投胎再见!但是——”她拖长声音,掷地有声,“他日我必手刃仇人!”

我如遭雷击,呆愣地盯着宛若化身复仇修罗的青鸳。

她还是那么美,艳色绝世。

“铿锵!”

她将宝剑随手丢在地上,披带回风,笑得飘忽不定:

“我等着,他爱来不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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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皇宫出来,回到盘榖君身边,我已经彻彻底底地绝望。

我忽然想起以前在万壑岩以玄算子的身份欺骗槿儿时信口胡诌的话。

我说“世事难测,所谓逆天行事,不过是生在庐山不知其貌,事后回想,依旧是命运的一枚棋子。他二人自有他二人的劫和涅,你若掺搅进去,小心恰得其反”。

如今回想怅然,自己诓自己,不仅一针见血,还一语成谶。

我和青鸳的话到底能被玠梧知晓多少已经无关紧要。

只要是青鸳,陷阱也好,悬崖也罢,玠梧都会毫不犹豫地一头栽进去。

览冥还没有出来,但我早知道结局。

无论怎么做,该发生的都会发生。

玠梧不媳我的穿越力量,也不一定非要我身上流淌的剑气,但览冥向他讨要天机镜,他会说:“看槿儿的意思,谁也不能勉强她。”

而槿儿不会回钟山。

我不怕“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悦君兮君不知”。那时的我只要能想想他的样子,看看画中永恒的背影便已经心满意足。

我也不怕“神女有心襄王无梦”,不怕“落花有意流水无情”。因为烛龙览冥,于我而言本就是高不可攀,无论如何追逐都无法触碰其靴尘的梦。

我从来没有奢想过他会青睐于我,只要他能将我当做最普通的朋友,当做部下,甚至当做一个陌生的路人,只要是有血有肉会哭会笑的生命即可。但在他眼中,我与路边野草残花,猪豚狗彘无丝毫差别。

我只是个东西,甚至是件他并在乎随时可以毁弃的东西。

我知道,我与“玄算子”的一根头发丝儿比,都是我在地,它在天。

花谢花飞飞满天,红消香断有谁怜……

当年被他打成重伤后,我陷入昏迷。

兀屠和鬼车觉得不是激化与神族矛盾的时机,他们吃不准我在玠梧心中的分量,却十分吃得准我在青鸳心中的分量,他们担忧玠梧会为青鸳而轻举妄动,便干脆向他俩隐瞒着我的病情。

我昏迷的时候一直是鬼车君无微不至照顾我。

到天隅九年玠梧带着青鸳来新竣工的青玉宫巡游散心时,我伤势几愈,只是元神被览冥毁伤的部分无法恢复,穿越能力再次受损。但那时身上的穿越能力还被玠梧封印着没有解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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