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隅五年夏末,我的第二站。
刚出现青玉宫附近,她就精确无比地倒进我怀里。
我扣住她手脉一探,命悬一线,格外虚弱,好在兀屠并没有对她造成致命伤。功力已经无法支持她继续保持“元咏妍”的相貌,化回了本相。我知道兀屠很快会追出来,抱起她腾云驾雾,落在炤山北山系的一个小山村中。
当年昏昏就醒,轻松自在,没想到俗语果然是真理,“欠债还钱天经地义”,“不是不报时候未到”。以前自己惹的烂摊子,今天收场时才知道有多麻烦。昼夜不离为她输入灵法,还得施展分/身术四处搜集神草仙药,耗时近半年,才堪堪保住自己的小命。
累得我半死。
那大娘看我的目光总是充满了了然的暧昧,每每对上总惹得我一身鸡皮疙瘩。
好不容易等她身体情况稳定,我重金谢过村里的人,一阵清风飘到青玉宫。
熟门熟路地找到进入剑坛的机关,我从幻境通道小心翼翼靠近。
果不其然,兀屠躲在剑坛深处闭目养神。
当年的我就算是想破脑袋也想不到,他回到这个时代后居然哪里都不曾去,就一直守在剑坛。
呵,以前的我可真是笨哪,昆仑被掳后就被误导,一直坚信他在暗中监视觊觎我。这么简单的道理都想不明白,他哪里需要追着我东奔西跑,守株待兔,让我自投罗网才是王道呀。
何况,我背后还有只手指着我往这里头钻……唉……
随着我的靠近,他猛然转头,血泊双眸直直盯着我的方向,一转不转。
我没有现身。
约莫一盏茶时间,他冷冷地试探:“卫弋?”
我以气传声,稳当地回应:“是。”
一片静寂,静到可以听到彼此的呼吸。
他先开口,语意肃杀:“你倒真不怕死。”
我轻笑:“你舍不得杀我。”
话音刚落,一道鬼魅阴风如闪电般袭来,摧枯拉朽之势,几震裂以类似于太虚境界的法术结成的幻境通道。
我轻松避开,继续隐在境界的紫宵虚空中,笑盈盈道:“你杀不死我的。”
他向来泰山崩于前而不改的地狱冰寒皲裂,血珀流转,惊疑不定起来。
他对当时的我有几分分量太有把握,自然不信我能如此轻易避开他的袭击,更不信我能飘忽不定地躲起来,彻底不让他发现,却偏偏让他嗅到天机镜的气息。
除非,是他自己产生幻觉。
若真枪明刀,现在的我或许依然不敌兀屠,可我打的就是心理战。
纵使心中愧疚,我却不得不利用你对我的感情。
我的心比四万年前,冷硬多了。
我轻笑轻语,如乐音回旋:
“你杀不死我的……呵呵,因为……我在你心里。”
兀屠脸色陡白,浑身戒备地循着天机镜气息随我转动,隐隐怒气盛起,冷戾道:“到底何方神圣,敢在本君面前装神弄鬼。”
我拖住他继续游走,柔道:“为什么离开我?”
一道阎罗葬风肆虐而至,这次避开时没那么轻松,兀屠不愧是魔族第一悍将。我略定心神,身形更快,凌波微步,幽幽低问:
“为什么离开我?”
他眼波中红质闪烁,紧绷着脸,一连斩出六、七道凶煞无比残霓似血的夺命气刃。我越躲越狼狈,渐渐有些吃力,遂一咬牙,显出原形,一衫红衣飘到他跟前,带着五分促狭五分狠意,眼儿弯弯仰视他,嗔道:
“你这王八蛋敢欺负我,我不会放过你的,你等着!”
碧蛇姐姐,这王八蛋欺负我,帮我剁了他!
骗子……你法力明明比我高那么多,为什么还要抢我那点儿微薄可怜的灵力,呜呜呜呜呜……我不会放过你的……呜呜呜呜,你等着,你等着……
兀屠盯着我一动不动,他的心防已经成功被我钻出了一条裂隙。可心性坚韧的他即使在这样如梦似幻的情形下,依然保持了最后的清明——他念出了炎羁束灵咒。
我身上虽然穿着火浣裳,可早不是师尊送我的那件。
炎羁束灵咒起不了作用了。
我抿着唇,一步一步靠近他,站在他跟前,挑眉恶道:“你要走就走,我又不媳你,好歹认识一场,做什么招呼都不打一个!”
他眉头微蹙,一掌两指扣住自己太阳穴摁了摁,缓缓抬眼。
我还是在他跟前,却背着手一步一步往后退,努道:
“骗子,你是大骗子,我才不媳你……”
他凝视着我,脚步挪了挪,却没有追上来。
即便是在梦境中,兀屠也不会放纵自己的感情。这样的他,无论情人抑或对手,都可怕,亦可敬。
直待我退回黑暗中再次藏起来时,才听得他几不可闻的叹息:
“小娃儿……为什么是你。”
我扭头,面无表情地望着无尽虚空,动身穿越回刚进幻境通道的时候,趁着自己和兀屠周旋,迅速进入剑坛,启动却影无相阵。
阵法的光芒汇聚于我印堂,天机镜的气息再度被纳入太虚镜界中,深藏不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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洪荒时代,两次神魔大战间隙,章莪山,我的最后一站。
蘑菇石旁,一枚泛着金色光芒宛若星子的碎片自天空陨落,在地上蹦了两蹦,滚到我脚边。
我低眼睨着它,恶作剧地抬脚作势欲踩,忽然想到这样无疑于自虐,遂临时高抬贵脚,只脚尖一拨,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