旺财把方才怀里抱着的紫檀卷云纹鎏金匣子打开,里面瞪时射出万道霞光,原来明黄锦上端端正正放着一个凤冠,赤金托,錾翠叶,镶百十颗红蓝各色宝石,垂下串串珠子,缀一颗颗夜明珠,凤冠正中镶嵌一颗硕大的祖母绿发出柔和而浓艳的光芒。
慧姐看得眼睛直直的,嘴半张开,半天和不拢,佟氏没像慧姐眼浅,心底却感动,对旺财道:“让你主子费心了,告诉你主子成婚当日原封不动抬入邵府。”
旺财谄媚地道:“这是我家爷给夫人的,既给了夫人,就是夫人您自己的了,您爱怎么处理就怎么处理,按嫁妆抬入邵府,这东西也归夫人您裁度。”
慧姐听了,眼珠滴溜乱转,在珠宝上扫来扫去,拿起一串碧玺珠钏稀罕得不得了,放下又拿起赤金衔珠镂空牡丹形簪爱不释手,佟氏看旺财尚未离开,慧姐这番贪财模样,不由反感,对慧姐道:“这些都是你舅舅辛苦挣来的,我们一分一厘都不要。”
对徐妈妈和春花道:“每一样东西记账,箱子打上封条,成婚时原封不动抬回邵府。”
对慧姐道:“这没你什么事,你就回屋去吧!”
说得慧姐撅着嘴,失望地离开屋子。
佟氏给了下人赏钱,赏赐丰厚,下人都乐得这趟好差事,旺财这几日对新主母的为人有所了解,替他爷高兴,新主母不是个贪钱的主,嫁给他爷也是安心想好好过日子。
旺财回府里,和邵云海学了送东西经过,邵云海心里把佟氏又敬重几分。
佟家堂屋里摆满箱子,不大工夫,佟氏带着徐和坚哥帮忙记账,把所有东西登记在册。
忙完这些,徐妈妈终是不放心慧姐,跟去慧姐住的西厢房。
慧姐正坐在屋子里,手里拧着帕子,生闷气,徐妈妈进去也不理。
徐妈妈劝道:“姐儿,你母亲说的在理,别让人看轻了。”
慧姐轻蔑地道:“我说她恁会看上邵大爷,原来是这般富贵。”
徐妈妈忙摆摆手,制止道:“姑娘可不敢乱说,你母亲要嫁给邵大爷之时,以为他是普通的商户才答应的。“
慧姐撇撇嘴,不满地道:“我下生是庶女矮人一等,还不是她做母亲的错,反累及我身上,就是拿些东西弥补也是应该的。”
这番话,连徐妈妈都不爱听了,反驳道:“庶出又怎么了?关键是你自己个要争气,你母亲也是姨娘,现在不活得堂堂正正,如今嫁给邵大爷多风光。”
慧姐撇撇嘴,不屑地道:“就这件事她做得还算明白,算她好命,遇上个有钱人,这回好了,我们就用不着在这破屋子里住了,邵家能拿出这些值钱东西,家里的宅院一定不会太寒酸。”
徐妈妈瞅了她一眼,无奈地摇摇头,不知该说什么好。
大年初五。
临青州官道上,官府衙役赶开众人,远处官道上出现一乘八抬大轿前呼后拥,街上百姓纷纷议论:“看知府的轿子。”
轿子行至跟前,果然,轿子上飘着旗子上大字:‘袁’
转瞬便从眼前过去,众人又开始小声议论起来,“看袁知府往南去了,一定是去邵府,邵府邵大爷今儿娶妻,听说妻子是京城来的。”
袁府轿子里,袁夫人理了理衣衫,扶了扶头上的金簪,对着丈夫埋怨道:“你自己去邵府,忙忙地拉上我做什么?我一堂堂一介知府夫人,去参加商户人家的婚礼也就罢了,谁让平素得了他不少好处,充充门面也是应该,但这邵大爷娶的女子听说从前是做妾的,却让我屈尊降贵奉承她,岂不有失身份,丢你的脸面不说,这临青州的太太夫人们不定怎么议论。”
袁知府道:“妇人之见,你以为你是世代书香出身的知府夫人,结交个妾室出身的主母拉低了你的身份,你只知其一,不知其二,我方才刚从朝廷得了消息,皇上要有大的举措,私下里传出消息,说睿王有望坐上太子之位。”
袁夫人听得一头雾水,老爷今个怎么糊涂了,说话颠三倒四,朝堂上的事,立不立太子与我什么相干?
袁知府看夫人没开窍,接着说道:“睿王内院如今专宠一女子,你道这女子是谁?”
袁夫人不解地看着丈夫,纳闷地道:“睿王宠谁?”
袁知府像是对此了如指掌,不急不缓地道:“一个姓佟的女子,商户人家出身。”
袁夫人凝思,半晌有点不敢确定地道:“佟姓女子?好像邵大爷娶的妻子是不是也姓佟?”
袁知府满意地道:“夫人终于明白了。”
袁夫人好奇地道:“难道邵大爷娶的佟姓夫人和睿王府的受宠的佟氏女是亲戚,那是什么亲近关系呢?”
袁知府不愧官至五品,于官场上的裙带关系摸得一清二楚,卖弄地道:“邵爷娶的女子和睿王宠姬是亲姑侄。”
袁夫人恍然大悟,圆瞪着眼道:“如此说来,睿王宠姬是邵爷娶的佟夫人的侄女,听说这佟夫人绝世姿容,原来还有这重关系,如此说来,睿王将来登基,佟氏女必封妃,那邵爷可就攀上皇家,成了皇亲国戚了,没想到我们这小小的临清州却出了皇亲,合该邵云海走运。”
佟知府看夫人终于明白过来,道:“这就是我为何要拉你过来,你想想朝堂放出风声,睿王立太子指日可待,到那时,朝廷那些善于钻营的官员还不赶着巴结佟夫人,我们先一步,佯作不知,倒显得有诚意交好,虽不指望她在睿王面前说什么话,可她若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