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仲卿在溪水边洗把脸,甩掉指尖的水珠,站起身,朝四下里看看,这里群山绵延,根本看不见人家,他们所在正是最低点,如果周围有埋伏,他们所处非常不利的地形。
想着,笑了,心道:脑袋里总装着行军打仗,神经这根弦绷得太紧,一时还没调整过来。
突然,安仲卿浓眉微蹙,竖起耳朵,全神贯注听周围动静,暗道:不对,远处似乎有人。
茂密林中好像有人影,安仲卿果断地喊了声:“如玉,快走!”
话音未落,突然一声呼哨,从各个山坡、草丛、林间出现不少人来。
又一声呼哨,手持刀枪的匪寇冲下山坡,呼啸着直扑二人。
佟氏听见安仲卿一声大喊,抬头朝四周一看,方才寂静的山谷,此刻平地冒出足有几百人,朝她二人所在冲过来,眨眼之间,已离她们不远,彼此依稀能辨出容貌。
安仲卿跨步上前拉过她,拔腿想朝后跑,可身后一股劫匪,正朝她们跃马狂奔。
三面被围,安仲卿却也不惊慌,把手指含在嘴里,打了个响亮的呼哨,佟氏就见他的那匹坐骑四蹄扬起飞奔朝她们跑来,跑到她们跟前,事不宜迟,安仲卿飞身上马,弯腰探手,佟氏没反应过来已稳稳坐在马鞍上。
眼看着劫匪距离越来越近,此时,三面受敌,只有前方的大路没看见劫匪的身影。
安仲卿打马跑起来,朝前方狂奔,山野风声呼啸从佟氏耳边掠过,抽打她脸颊,她闭上眼,不敢睁开,她紧贴在安仲卿胸膛,这胸膛厚实温暖,给她安全感。
‘嗖、嗖’几只利箭从背后夹带风声射来,安仲卿忙把佟氏护在身下,趴在马背上。
佟氏前世没坐过马,一路疾驰颠簸,她头晕目眩,胃里翻江倒海。
一气跑出几里,前方出现两个岔道,安仲卿看身后劫匪没了踪影,勒马停住,前方大路连个人影都没有,远处天空飞起一群鸟儿。
在看旁边岔道,通往山上,紧够一匹马单人独骑,稍事犹豫,安仲卿打马便朝着窄道奔去。
佟氏不知前面大路不远的地方,一队劫匪正等在那里。
山道越来越窄,二人下马,快到山顶,盘山转弯,此地窄处仅容一人过去,安仲卿在前,牵着马先行,马通人性,知道此处危险,一步步挪动步子,靠着崖壁慢慢蹭过去。
佟氏瞅一眼下面,悬崖峭壁,深不见底。
马匹已安然过去,安仲卿站在狭窄崖边,伸出手,坚定有力地声音道:“慢慢过来,我拉着你。”
佟氏望着他,安仲卿神情笃定,鼓励地眼神看着她,佟氏瞬间忘了怕,不朝下看,一步步朝他走去,任他拉着一点点走过这危险所在。
走过去后,佟氏才敢回头,望了眼幽深的崖底,脊背发凉。
安仲卿的大手还握着她,掌心温热,传导给她一股力量,她不在怕了。
攀上山顶,朝下一望,却没有下山的路,满山是半人高的荒草。
安仲卿取下佩剑,阳光下寒光一闪,蒿草纷纷落下,安仲卿一路披荆斩棘,走在前面开出一条路,随后马匹和佟氏过去。
下山的路很漫长,下到半山腰,前面有一块平整的大石头,佟氏赫然见石头旁有一条通往山下的小路,这条小路通往山顶和山下,原来方才她们没找到下山的路。
安仲卿停下,招呼她道:“如玉,坐下歇歇脚在走,你也累了。”
佟氏此刻坐下,就不想起来,脚底生疼,大概磨破了,也不敢出声,怕安仲卿笑话太娇气,佟氏板着脚揉着,安仲卿见状,迟疑道:“你脚一定磨破了,不然我背着你走。”
佟氏咬牙摇摇头,强撑着站起来,继续往山下走,小路好走多了,半个时辰后,终于上了大路。
安仲卿看她走路一瘸一拐的架势,眼波异常柔和,道:“上马走吧!”
佟氏脚疼,看马身高大,上去有点吃力,安仲卿也没问她,伸出双臂轻轻托起她,又轻轻把她放在马鞍上,随后自己飞身上马。
他怕她禁不起颠簸,勒马徐徐前行。
佟氏感激他的体贴,又忍不住心里的疑问,道:“安大哥,方才为何不走大道。”
安仲卿道:“劫匪三面放了人,唯有这条路没放人,就是诱我们走这条大路,你看身后的劫匪并未用力追,轻松就放过我们,这不是杀人不皱眉头强人的性格,他们盯上目标,是不会轻易撒口,此时才过正午,你看前面大路,却空无一人,只有惊起的鸟儿,说明定有他们的人在前面,这条小路不好走,然树上鸟儿静静呆在那里,一定无人埋伏。”
安仲卿极少说这许多话,佟氏仰头靠在他胸前,这男子心脏有力地跳动,这是个睿智机敏又温柔体贴的男人。
傍晚时分,走到一村落,这小村子就十几户人家,二人在村口一户亮着灯人家门前停住,安仲卿上前轻轻叩打门环。
里面传来男女说话声,女的道:“好像有人叩门,你出去看看。”
好半天,门吱呀开了条缝,里面探出一个壮年男子的脸,警惕地问:“你们找谁?”
安仲卿抱拳道:“在下姓安,路过此地,想借一宿,明早就走,请大哥行个方便。”
那汉子看他身后,跟着一女子,想来是俩夫妻赶路,要借宿,就把门大开,道:“进来吧!”
二人就进去,这是一间茅草屋子,门口是灶台,里面穿堂有套间屋。
这时,一个中年女人从里面出来,看看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