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心一横,硬着头皮,道:“我听说姨娘和安大人彼此有情意,姨娘为何不嫁那安大人,安大人如今在朝中一言九鼎,深受皇上和睿王倚重,皇上欲拜为太子师傅,太傅之位空席以待,姨娘为何不识时务,跟了安大人,享不尽的荣华富贵,强似在这腌腻地方受苦。”
惠姐说着,配合动作,柳眉微蹙,绣帕掩了口鼻。
惠姐口中的‘腌腻地方’和厌恶表情,大伤佟大爷脸面,佟大爷沉声道:“惠姐,我道你是想念母亲,念及亲情,有懊悔之意,来看你母亲,却不想你是来劝说你母亲改嫁。”
冷笑一声,又道:“父亲尚在,为子女劝母亲改嫁,可真让我开了眼界,贾家教养出的好女儿,口口声声我们下等人,下等人却做不出这等龌蹉事。”
佟老太太对惠姐本来就不满,不赡养亲娘,好在这说嘴,这时也接话道:“这话我们说得,你却说不得,虽你母亲和贾家脱离关系,可你父亲尚在狱中,你可跟他有关系,你身上流着贾家的血,好歹他都是你父亲,劝母改嫁,有违人伦,是要遭报应的,你母亲又没用你养,你何苦来说这番话。”
胡氏却破例没出声,大概这一点上她和惠姐正巧不谋而合。
她也巴望着小姑子嫁入安府,安仲卿和唐凤生比可是天上地下,唐凤生虽有钱,可怎比得过安仲卿又有钱又有权还有势。
旁人没说话,二娘却忍不住道:“姑姑不能做人妾侍,半奴半婢,有什么好,上有主母压着,矮人一头,说话腰板都不硬气,带累娘家一家人都做了奴婢。”
这番话说得惠姐脸腾地红了,直红到耳根,怒不择言道:“就是当富贵人家妾侍也比呆在这肮脏地方好得多。”
佟氏打方才惠姐提起安仲卿心下惊骇,就连惠姐都知道她和安仲卿的事,那满朝文武想必都知道了,自己尴尬身份,是不是会影响安仲卿前程,心中略不安。
听惠姐说得实在不像,就在也忍不住,面露不屑,讥讽道:“这腌腻之处你为何要来,我嫁不嫁安仲卿与你何干?你忘了我从方府走时说过,与你从此在无瓜葛,你只当不认识我这生母,权当你没爹没娘好了,为何上门自取其辱,你享你的富贵,我安于贫穷,即便是我嫁姓安的,也不识得你一个方家小小姨娘。”
这番话出口,惠姐愣在当地,恨不得有个地缝钻进去。
佟氏又加了一句:“是方老爷和夫人让你来的吧?回去告诉他们从贾府出事那天起,方贾两家已恩断义绝,她们若还顾着脸面,从此互不往来,只当没这门亲,你听好了,就是你,我也不认识。”
月娘大声呵斥道:“听到我姑姑说的吗?还不快走。”
惠姐愤然一跺脚,转身讪讪离开。
本来祥和的一顿饭,让她搅闹得人人心里不痛快。
这时,厅堂门口传来爽朗的声儿:“喝得热闹,大门都不关,是知道我要来,特意开着迎接我吗?”
众人转头,脸上都浮上笑容。
随着话音,邵云海进来,抱拳道:“各位请了。”
佟大爷忙笑着站起身,抱拳道:“邵大爷今个这么有空,我这心里正琢磨邵大爷有日子没来,是又出京了。”
众人都起身让坐,邵云海也不推让,捡了把椅子随意坐下,胡氏忙出去告诉厨下重新整治一桌子席面。
邵云海看见佟氏,眉头一挑,道:“佟夫人也在,贾府的事我在外间就听说了,万幸佟夫人脱离苦海。”
佟氏微笑着道:“托邵大爷的福,邵大爷几时回京的。“
“听见贾府的事,我就着忙把手头生意完了,忙着赶回来,回京来府上一问,事情解决了,真是万幸啊!”
邵云海当着众人也不避男女大防,自己不觉什么,佟氏知道他生意人生性随意,佟家人听了,知他性格,也不以为意。
佟大爷让下人换上大杯子,道:“我和邵大爷久未在一起喝酒,今儿索性喝个痛快。”
月娘和二娘见有客,也吃得了,就回房去了,老太太久坐身子骨劳乏,就客气几句,回后面歇着了,就剩下佟大爷和佟氏兄妹俩。
佟氏不便就走,就借口去厨下帮忙嫂子,招呼饭菜,往出走,邵云海望着佟氏纤细背影,若有所思,直到佟大爷唤了声:“邵爷,一向生意可好?”
邵大爷才转脸过来,道:“我这次回来,想把京城生意转到山东府老家,几百里地来回跑,上了几岁年纪也觉力不从心。”
佟大爷笑道:“邵大爷才多大呀?我记得序齿比我尚小一岁,虚年三十有二了吧!”
邵云海道:“佟大爷好记性。”
这时,胡氏端着一碟子毛葱炒鸡子进来,放到邵云海面前,满眼是笑,道:“邵大爷来得唐突,饭食寒简粗糙,邵大爷莫怪。”
邵云海道:“有好友送了我两只大雁,我进来时,扔在厨下,一会让厨娘收拾了,下酒是好东西。”
胡氏乐呵呵地道:“邵大爷客气,薄酒素菜还供得起,何用每次都自己带东西过来?”
邵云海笑呵呵地道:“我一介鳏夫,一个人吃着也无趣,拿来大家吃高兴,我在京城熟人不多,你佟家算是知近一个,常来常往也不外道,只是不知人家烦不烦?”
胡氏忙赔笑道:“看邵大爷说的,求之不得,只你不嫌弃我们家室简陋,委屈了邵大爷就好。”
邵大爷哈哈大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