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人知道厌厌跟李庆去了哪里,连续一个星期,他们都没有露面,也没有来接兵兵,
兵兵实在是乖,任何人抱都不哭,一逗他玩儿,就咧着小嘴笑得很开心。 //
来串门的邻居们都说,兵兵就像天上的小仙子,乖巧又漂亮,还聪明,特别会察言观色。
我们有时候会故意做出一副很生气的表情逗他,他瞪着睫毛长长,眼珠子黑黑的圆溜溜的大眼睛,望着我们,把自己手里抓着的糖,或者小皮球递给我们。我想他是在用他认为非常贵重的东西来安慰你,希望你开心。如果我们还是做出不开心的样子,他会垂下眼睑,嘴里哦哦两声,一会儿再抬起头,立起身子,伸出两只小手臂,揪住我们的两个耳朵,把湿哒哒的小嘴巴凑上来,亲我们的脸颊。被他湿哒哒的小嘴儿一亲,我们都会忍不住大笑,他也会跟着笑,脸上还透着点狡黠。
好一个可爱的小天使啊,那几天相处的情景永远深深刻在我的脑海里。好多次午夜梦回,梦到他叫我姐姐,他的小嘴巴吧哒在我的脸上,使我脸上湿湿的,痒痒的。曾经梦里看到他,长成了一个10多岁的翩翩美少年,脸蛋绝美,眼神却愁苦忧郁,被他轻轻开口的那一声姐姐,把我从梦里拉醒,眼泪浸湿了枕巾,一晚上再也没有入眠。
过了元宵节,潘争铮来了我家,把二叔叔的衣服还了回来。
潘争铮跟我们聊了下他娘的伤情,一再劝慰叔爷爷不用担心,他娘只是断了胳膊,要住一段时间院。说他这几天一直在医院照顾他娘,昨天刚从医院回家,就把二叔叔的衣服送来我家了。
潘争铮脸上疲倦之相尽显,在我家吃过中饭后,说太困了,先在桌子边眯上一会再回家。没想到他趴在桌子上,一觉睡到天色黑透,在叔爷爷跟二叔叔的挽留下,在我家睡了一晚上。 //
第二天早饭后,二叔叔,三鸡公想去山里打野兔,潘争铮这只喜欢满山遍野里钻的大猴精,家也不回了,说要跟着一起去。
他们三人在厅屋里,聚精会神的准备子弹与销,把子弹跟硝小心翼翼倒进开口极小的牛角里。
谁也没有想到那只来自地狱的恶魔会突然出现,等我听到潘争铮那声痛到极至的尖叫后,从房里跑到厅屋里时,场面已经乱成一团。
二叔叔跟厌厌滚在地上打架。
潘争铮半倒在三鸡公怀里,三鸡公捂着他的后脑勺,鲜红的血一滴一滴,掉在米黄色的夹克上。
李庆呆滞的看着这一切,站在一旁,跟只被点了穴的小木偶。
小猪,赶紧去喊傻把式上来!三鸡公尖着嗓子喊。
看到潘争铮血哒哒的歪在三鸡公怀里,痛得手脚直抽搐,轮角分明的俊脸,痛得有点扭曲,我的眼泪没来由的迸然而出。
傻把式提着药箱子蹦上我家,第一次慌得手忙脚乱。
担心傻把式搞不定,我又迈着小短腿,到邻居家里把叔爷爷喊了回来,怂小猪唏唏嘘嘘,来回哭了一路。
叔爷爷回家后,跟傻把式两人好不容易才帮潘争铮止住血,包好伤口,缠上白纱布,三鸡公跟傻把式把他抱到床上,让他趴着睡。
据李庆说,那天他把厌厌好不容易弄回城里,好吃好喝侍候,又找来医生给厌厌看诊,厌厌刚转过点气,就跑了回来,李庆也想极了兵兵,便没有阻拦她,跟她一起回我家,想把兵兵接回城里。
在台阶上,厌厌看到潘争铮背对着厅屋门,埋着头集中精神,把子弹倒进才一厘米口径的牛角。仇人相见,厌厌红了眼,操起台阶上一把砍柴刀,朝潘争铮后脑勺猛然挥了下去。
好在砍柴刀很钝,且前面有个长勾子,厌厌前段时间又被打伤,没有完全复原,所以潘争铮的伤口没有特别深。如果她手里拿的是菜刀,或者前面几天没有受伤的话,后果真不敢想像。
厌厌对潘争铮恨到了骨子里,初三那天下午,一场贴身肉搏,潘争铮拖住了她追兔兔的脚步,在抬她这桶臭狗屎回家时,她嘴里就一直尖声咒骂,说如果让艳妹子成功逃跑的话,她一定会杀了潘争铮,没想到她真下了这样的狠手。
可能前次被美男叔叔用棒子狠狠修理后的伤,还没有完全恢复。厌厌远没有跟潘争铮肉搏时勇猛,没一会,便被二叔叔俯身压在地上,两只胖胳膊被反剪在背上,二叔叔半跪在她的胖腰上,死死的压着她。
她在地上还想做垂死挣扎,不停用蛮力扭着腰身,呼哧呼哧喘着粗气。
叔爷爷眼里完全没有了光彩,看了看厌厌,良久,吞下一口气,不声不响从厅屋的角落里,拎着一个打铁用的大号铁锤子,让二叔叔把厌厌转过身来,没说一句话,高举大铁锤,朝着厌厌两条膝盖狠命砸下去。
厌厌发出两声差点把瓦给掀下来的尖叫,猛然绻缩起了身体。
小木偶李庆赶紧从后面抱住叔爷爷,因为铁锤子非常重,叔爷爷满头大汗,放下锤子,累得直喘气,眼泪从那绝望,眼框旁皱纹遍布的眼里流下来:讨债的,今天我砸断你的狗腿,让你这条毒蛇再也做不了恶。要是亲家小叔有个什么事,我一定用这个铁锤子,砸碎你的狗头!
厌厌绻缩着身体,躺在地上哀嚎。
李庆想扶她起来,她直起上身,却怎么也站不起来了,连连惨叫自己站不起身了。
叔奶奶听到厌厌的惨叫后,躺在床上焦急的大喊:小猪,小猪!
叔奶奶脑壳上也缠了白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