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湖城内并没有高顺和陷阵营。就在数日之前,刘琮已将其调往襄安,以加强对九江郡的压力。此时驻守临湖的,不过是数百新近招募的县兵而已,怎能是如狼似虎,杀气腾腾的太史慈所部的对手?
看着荆州兵落荒而逃,江东军士气高昂,憋屈了大半个月的怒火,终于有了发泄之地!他们嘶声怒吼着,撒开双腿冲向临湖城下,那暴凸的眼珠,狰狞的表情,似乎要择人而噬一般!
相比之下,太史慈等将校便显得沉稳许多。
“将军,看来咱们这一步算是走对了!”孙校尉与太史慈合兵一处之后,压抑着心头的狂喜,对他说道。
太史慈脸上并无得色,沉稳的点了点头,对孙校尉说道:“攻入城中之后,务必要保护好粮仓!不许纵兵劫掠百姓!”
“这……”孙校尉愣怔一下,见太史慈回过头冷眼望向自己,连忙追上去低声说道:“将士们在山里苦了这么久,稍稍放纵一下,也未尝不可吧?”
太史慈停下脚步,正色盯着孙校尉说道:“你若是不想带着他们回去,就只管去劫掠!”
“末将不敢!”孙校尉心中一突,忙低头说道:“属下这就去传令……”
待江东军入城之后,仍然有些士兵趁乱劫掠,被太史慈下令当场斩杀。这才将许多江东兵的念头给打消,若非如此,只怕这临湖城就要遭受灭顶之灾了。而太史慈之所以这么做,就是不想因这样的行为而使得军纪涣散,因为临湖并非终点,前面的路仍然坎坷难行,若是军纪荡然无存,又怎能带领他们安然返回?
城中官署粮仓并没有被逃走的荆州兵焚烧,太史慈亲自看过之后,这才放下心。他在县令官署内召集麾下将校,下令今日在城中休息。
“在城里休息?万一被荆州兵合围该怎么办?”朱校尉略有些担忧的问道。如今虽然攻占了临湖,可毕竟周围还有不少荆州军,更何况身处敌后,怎能让人不担心?
太史慈抚着冰凉的几案,对朱校尉说道:“敌军虽众,却彼此相隔甚远,一时还不会齐至临湖,尽可放心!”
众人听了都大感轻松,有人笑道:“既如此,何不多休息几日?将士们在山里吃够了苦头,总要多缓上一缓,才能恢复啊。”
他这话倒是大部分人的心声,然而未等诸人出言附和,太史慈便神色一肃,环视众人说道:“只是一日,再多待一天,就有莫大危险!”
“将军是担心舒县的荆州轻骑?”孙校尉想到此处,不由皱眉向太史慈问道。他当初可是跟着程普,自舒县一路被黄忠的轻骑兵追击,堪堪逃回襄安的,对于荆州轻骑的可怕之处,他比在座的所有人,都有更为深刻的体会。
太史慈暗叹一声,对众人说道:“不错!咱们是步军,若是守卫城池,自然不惧敌军骑兵,可若是在野战之中,没有骑兵保护,如何与敌军轻骑抗衡?论速度的话,更是远远不及。这临湖城孤悬于外,守是不用去想的,我军唯有趁敌军未曾完成合围之前,跳出这个圈子,才有可能安然返回九江。”
“若是讨虏将军能派一支人马来接应,那就好了。”有人低声说道。
不过终究是个愿望罢了,堂上诸人都知道,现在谁都指望不上,一切都只能靠自己了。
经过短暂的休整,第二天一早太史慈便下令全军弃城而走,沿着通往襄安的道路疾行东进。因在城中缴获了数十匹战马,太史慈等将校便有了坐骑,剩余的几匹分给斥候,令其在全军之前游走哨探。
行出不到三十里地,遭遇小股荆州军,将其击溃之后,抓到数名俘虏,一问才知,这数百荆州兵并不知道临湖昨天被江东军攻克之事,他们只是奉命自襄安转驻临湖。因为此时襄安城内,已经驻扎了近万荆州人马,他们这些新近招募疏于训练的普通县兵,便只能给荆州精锐腾地方了。
太史慈得知这个消息之后,面沉如水,看来自己还是晚了一步。敌军已在襄安集结重兵,虽然未必就是为了对付自己,但终归是堵在了东归的必经之路,对于能否冲破这道防线,太史慈现在并没有十足把握。
幸好提前知道了敌军重兵驻于襄安,否则一头撞上去的话,岂不是自投罗网?虽然双方兵力相差无几,但荆州军以逸待劳,己方却连续转战,早已疲惫不堪。
眼下最大的危机,已不是粮草问题,而是怎样在敌军严密的围困之下,突出重围,转入九江。
太史慈眯着双眼望向阴沉沉的天际,陷入了思考之中。
他却不知,此时关于自己和这支军队的流言,已经在牛渚营中,传的沸沸扬扬了。
“什么?这怎么可能?”听了同伴小声说出的话语,一个身材高大的汉子愕然瞪着同伴,见周围有人望了过来,他连忙压低了声音,悄声问道:“太史将军与前讨虏将军相交莫逆,怎会去投降荆州军,反过来攻打咱们呢?”
那同伴嗤笑一声:“今时不同往日了!你也不看看,如今这江东是何人做主?至于这怎么得来的,哼哼,大伙儿可是众说纷纭呐。你想,那太史将军得知之后,岂能不心怀忿恨?投降荆州算什么,帮着荆州军打过来,才合他的心意呢!要不然他怎么会带人去诓历阳,还差点骗得历阳守军开了城门呢?”
“毕竟是谣传吧?谁人亲眼看到当时是怎样的情形了?”高壮汉子一脸的不可置信:“难道有人认出是太史将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