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让曹操如此失态的消息,自然不是小事。
袁绍袁本初,正在紧锣密鼓的进行准备,试图趁自己大军在外后方空虚的良机进袭许都,抢夺天子!
这还了得?
曹操稳定了下心神,紧了紧身上披着的薄被,在帐内来回踱步,不时看一眼跪在地上战战兢兢的探子。
“你且说说,到底是如何得知此事的?”曹操眯了眯双眼,在几案后坐下,死死地盯着探子问道。
这探子正是从宛城潜逃回来的。他将自己之前如何混入城中,如何制造混乱,又是如何被巡查的士卒俘虏,被关押在何处都一一老实交代了。
曹操问了一些相关细节之后,让他继续说下去。
“小的自被关入大牢之后,便时刻留意,昨夜终于被小的抓住机会,和另一位兄弟一起自牢中逃脱。深夜之中不辨方向,又要躲避巡夜的守军,所以胡乱摸到一处宅内躲藏,没想到那处宅院内,住的竟然是张绣的军师贾诩。”
探子见曹操手指在几案上轻叩,并不发问,便接着说道:“我和那位兄弟无意中看到贾诩给袁绍所写的书信,说要尽全力将我军拖在宛城,请袁绍按之前所约定的速度发兵,攻袭许都。”
“那封书信,你可是亲眼所见?”曹操一瞪眼,不怒自威。
那探子吓得浑身一哆嗦,叩首道:“将军!的确是小的亲眼所见,绝无半点虚言!”
“这么说来,你定然识字了?”曹操给近侍使个眼色,那近侍便从几案旁的大瓮里抽出一幅卷轴,展开在探子眼前。
能做探子的,本来就是机灵人,当下便就着昏黄的灯光将那卷轴上的文字读了一段。
曹操一摆手,示意探子继续说后面的事。
“我二人看后心知此事极为重要,归心如焚,结果不慎暴露了行藏,被巡夜的士卒追杀,那位兄弟为了让我回来报信,故意引走追兵……小的听的分明,那兄弟竟然被追兵乱刀砍死了。”说到这里,探子心有戚戚然,抬手擦了擦眼角的泪水。
“那人姓甚名谁,样貌如何?是我军中哪一位将军的部下?”曹操手抚胡须沉着问道。
待探子回答之后,帐中另一名近侍便出帐去核对。
曹操挥手让那探子起身,自己走到火塘边上,伸出双手烤火,脸上被火光映射的阴晴不定,似乎在思索着什么。
不多时,那近侍回转,在曹操耳边低语几句之后便退到了帐中的角落之中。
曹操听完之后似乎愣怔了一下,继而摇了摇头,然后盯着那探子道:“此事你还曾报知过何人?”
“事关重大,小的不敢对旁人说起。”探子急忙回道。
曹操点了点,忽然微笑道:“很好,你做的很好!来人呐!赏……”说到这儿,他又摇头道:“先给你记下此功劳,待回许都之后再行厚赏!”
那探子自然明白为何要回到许都才lùn_gōng行赏的原因,当下躬身道:“此为小的分内之事,不敢奢求将军赏赐!”
“哈哈,有功必赏,有过必罚,不然威信何在?”曹操笑的很是爽朗,握着探子的胳膊将他扶起身,再仔细打量了他两眼,点头道:“你很不错。”
话音刚落,曹操便拔出腰间佩戴的宝剑,猛地一剑刺入探子的心口。那探子反应不及,脸上的喜悦之色顿时凝固,眼中满是不可置信。
曹操面无表情的将宝剑从他身上抽出,探子捂着胸口软软倒地,致死连为什么都不曾问出。
“拖下去,找个无人的地方埋了。”曹操将宝剑丢在地上,又道:“若是有人问起,便说此人乃是宛城派出的刺客,被吾亲手杀死!”
两名近侍齐声应诺,弯腰将那探子的尸体抬出帐外。
曹操嫌恶地看了眼地上的宝剑,走回几案之后跪坐下来,手扶额头闭目凝思。
摇曳的油灯下,他脸上的表情一时愤怒,一时痛苦,一时不甘,粗短浓重的眉头不停跳动,消瘦的脸庞看起来颇为狰狞。
“来人!去请军师来此!”不知过了多久,曹操抬起头,厉声喝道。
荀彧来的时候,地面上的血迹已经被清理干净,但是空气中仍有一丝淡淡的甜腥味。
“主公为何烦恼至此?”见曹操脸色非常难看,荀彧仍是一丝不苟的行礼之后,才出言问道。
曹操请荀彧在席上坐下,正想着该如何说袁绍即将偷袭许都的事,忽然脑子里闪过一道灵光,不由站起身,先是冷笑,继而仰面放声大笑:“哈哈,差点就中了贾诩之计!还好请来军师,否则将误我大事矣!”
荀彧被他这一番话弄的一头雾水,茫然道:“主公,到底发生了何事?”
待听完曹操所说,荀彧皱眉疑惑道:“主公何以断定,此事是贾诩所设的计策呢?”
“哼,此计可谓步步渐进,环环相扣。乍一看上去,毫无破绽。”曹操坐下来笑道:“那探子的身份确认无疑,先就让人信了几分。但听其说到如何逃脱时,便存有一处疑点,再接着误入贾诩住处,又是一处疑点。”
见荀彧听的认真,曹操便接着一口气说道:“如此重要的书信,即便一时未曾写好,也断然不会随意搁置在室内。此处为第三个疑点!再加上出城时那探子能顺利脱身,同行者为何要舍身引开追兵,难道他就真的不怕死吗?至于同行者的姓名身份,乃至样貌特征,难道就不能在其他被俘的细作中,找一个来佯装吗?如此种种疑点前后联系起来,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