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日晴朗,天空中呈现出别样的深蓝,在这样的日子里赶路,心情自然不会太差。
刘琮身披斗篷,将帽兜置于脑后,骑着骏马与赵云并辔徐行,身后的马车在雪地上发出有节奏的“咯吱”声。马车的帘子打起来,一张宜嗔宜喜的娇俏脸庞悄悄探出来望向刘琮,眼神中满是柔情蜜意。
“哈,夫人在偷偷看什么?”刘琮瞥见蔡姝的目光,不由打趣道。
蔡姝闹了个大红脸,忙缩回车里,让侍女放下帘子,暗道自家夫君真是没个正形,也不看看还有外人在。
身为外人的赵云却没想那么多,他这一路上沉默寡言,有时候实在被刘琮聒噪地受不住,才回他两句。
“子龙兄,我让王仲宣等人编纂的《南阳策》,你看了多少了?”望着道路两旁起起伏伏的丘壑和空旷的田野,刘琮出言问道。
赵云本在想着心事,听了刘琮的话一愣,回过神来之后说道:“内政篇看完了,军事篇和外交篇只是大概翻阅了一遍,还未曾细读。”
“不知道子龙兄对此有何看法?”刘琮转过头,目光炯炯地看着赵云问道。
“书中写的那些东西,我看不懂,能有什么看法?”赵云摇了摇头,见刘琮仍然盯着自己,不由苦笑道:“不过这几个月我总算看到些实事,说实话,如果全天下都能如此,恐怕老百姓的日子都要好过许多。”
刘琮点了点头,叹道:“前提是这天下一统,否则再好的政策,也难以推行。”
赵云眯了眯双眼,却没再接刘琮这一茬。
此次刘琮携带家眷回襄阳小住,赵云本来是不想同行的,奈何架不住刘琮苦苦相劝,晓之以情动之以理,就差拿绳子捆人了。他原本想着留在宛城好好看看那本《南阳策》,却发现自己对那些东西完全看不进去。
什么屯田之策官府应于每亩之地收几成,屯田之民收几成;什么水利灌溉工程,徭役如何征发、招募民夫应每日发放铜钱几何,什么民间不许自行组织私兵,违者应如何处罚……等等等等,看的他一个头两个大。
虽然赵云很清楚,自己所看到的许多新鲜事,都是来源于此,可他却很难将这两者联系起来。那些奔波在田间地头的小吏是如何劝导农夫的,他不清楚,那些官办学校是如何教授孩童识字学文的,他同样也不清楚。但他知道,这些事都是实实在在已经发生的。
至于今年的各项事业之成绩,那些密密麻麻的数字,更是看的赵云头晕眼花。他从来没想到过一件看似简单的事情,背后竟然隐藏着如此众多的各种条件、会产生如此众多的数字。
因字数众多的缘故,《南阳策》并没有采用竹简编纂,而是誊录在价格高昂的纸张之上,就这样还是分成了厚厚的三册。
和《宛城战记》不同,这本书全面而系统的介绍了南阳新政的方方面面,凝结了刘琮和所有在南阳埋头苦干的人的心血。这其中占主要篇幅的,便是内政篇。从户籍的编制,到保甲制度,从屯田的设立,到基层的组织,从年初的部署到年终的总结,林林总总,几乎涵盖了所有方面。
这是刘琮给自己交出的一份答卷,也是他用来向刘表,向荆州豪门,向世人宣布的施政纲领。
其实在他携蔡姝回襄阳之前,先后回到襄阳休假的王粲等人,就已经将《南阳策》抛出来了。
可谓一石激起千层浪。
支持的,欣喜若狂,反对的,弃若敝屣。可是只要看过或听说过其中内容,绝对没有人漠然视之。
刘琮人尚未回到襄阳,就又一次搅动得襄阳城内风云暗涌。
这一来可把吴宽和他的手下给忙坏了。自宛城之战后,特卫营经过秘密扩充,人数几乎已经有上千之多。除了明面上三百特卫之外,暗中派往全国各地的探子和细作,就不下五百多人。
经过密探们搜集的情报分析之后,刘琮发现了一个有趣的现象。
自己的敌人,或者说反对者越来越多了。
有些人甚至出乎刘琮的预料,比如某些外来的名士们。
不过想想也便释然了,既然是新政,就少不得要受到思想保守的老名士们的挑刺,这些人别的本事或许不行,坐而论道的能耐不小。
他们还沉浸在对往昔岁月的迷梦之中,浑不知当此乱世,唯有变革才能有所作为。
当然对于这些老名士们,刘琮并没有将其作为对手,半截身子都入土的人了,咱也得讲究个尊老爱幼不是?
其实主要的原因还在于他们并没有什么实力,能够和刘琮相抗衡,最多是发出点不和谐的声音罢了。
与此同时,刘琮也有些意外的发现不少意料之外的潜在盟友。
据说蒯良就对《南阳策》赞不绝口,曾对人言,此为救世之良方。然而当人家问起他对刘琮的看法,他便含笑不语了。
和儒生文士更注重内政篇和外交篇不同,武将们对于军事篇则更为重视。有些不识字的武将还让人专门挑出来诵读……
正是在这样的背景下,刘琮携带家眷和赵云于十二月下旬回到襄阳。
因事先并没有派人报信,所以进城的时候没人迎接,算是比较低调的回了太守府。赵云作为刘琮的师兄和客人,便被安排在刘琮院子里的客房之内。
然而消息还是很快传了出去,当天傍晚便有人投了名刺拜访,其心情之急迫,甚至等不到第二天了。
在蔡姝略带幽怨的眼神中,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