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谈话宣告结束,汲湘好心地送刘苏回居所,缓缓解释了“优释昙”的来历与作用,刘苏先是大惊,继而想到自己已在服用解药,便不再放在心上。
“姑娘不必忧心,昨日才收到郎君消息,他如今到了金陵,一切平安。”羁言的目标就在金陵,真正的危险才要到来,不过这就没有必要让这姑娘知道了。
“湘姨,谢谢你!”刘苏忽地抱住汲湘亲了一大口,欢快地跑掉。留汲湘在后面目瞪口呆——你是个姑娘啊,这样的举动真的好么?
心里存不住事的姑娘整日都是欢快的,阿兄一切平安,再有一个多月就可回来接她——他都没有写信给自己,待他来时,定要让他深刻地认识到这是多么错误!
然而回到房里,她翻开阿阮裁好澄心堂纸,编缀精细的小册子,记下几行字:“闻兄平安,甚喜。今日从阿阮学制荷包,待兄归来之日,当可用。夫人所配之药仍是苦甚、酸甚,令人作呕甚,愈盼兄所许之瓜果。”
从那日发现自己在害相思起,她便央阿阮做了这么一本小册子,用来记录所思所念的点滴。
自刘苏开始服用卫夫人配制的解药,燃楚施针的目的就从压制她体内毒素变为激发她筋脉潜力,以使药性得到最大发挥。
两个月后,燃楚不再施针,只令阿阮每日准备好药浴,“毒性已拔出大半,剩下的部分慢慢调养就好。”
说起来,这“优释昙”之毒并未使刘苏受多大痛苦,反而是解毒的过程更令她难受。
端午节过去,六月过去。三月之期已至,羁言犹未归来。
这里刘苏重又开始自汲湘向她解释羁言在金陵一切顺利之后便停止了的每日一问:“阿阮——”
“阿兄为何还不回来!”阿阮不等刘苏说完,恶狠狠地补上一句。
便看那姑娘心虚地缩回头去,只那一脸的欲言又止,教她比听每日一问还要郁闷。“刘郎君行事,皆出自夫人之意。姑娘问我等,岂不是问道于盲?”
这道理刘苏也明白,只是……从卫夫人那里是问不到什么的,不若问问阿阮,即使打听不到什么,也算排遣愁绪。何况,若是阿阮被她烦得不耐,从小姐妹那里得来些消息搪塞她,也是好的。
然而——阿阮这般不耐烦,却是相识以来第一遭。究竟是什么原因?
刘苏不动声色地观察着。莺歌海内外,一切正常。卫夫人依旧悠游,汲湘还是温柔和善,燃楚还是惜字如金,就连卫夫人那一院子的男宠,都仍是花枝招展争奇斗艳。
阿阮与人相处时,亦与往日无二。唯一的纰漏只出在那日……问题出在她自己身上!
不,不对,那是因为她问起了——阿兄——阿兄出事了!
这是唯一的解释。刘苏想通这一节,恐慌之极,只盼是自己思念过甚因而胡思乱想。然而疑心一起,看什么都是有问题的——
阿阮不敢看着她的眼睛,卫夫人奇特的怜悯,汲湘的顾左右而言他,燃楚施针完毕后若有若无的叹息……
出门抓着正在廊下熬药的阿阮,“阿阮,阿阮,你实话告诉我,阿兄是不是出事了?”
姑娘脸色惨白,嘴唇颤抖,明明手无缚鸡之力,却抓得她手腕生疼。阿阮低头,“姑娘知道了什么?”究竟是哪个小蹄子胡言乱语走漏了风声?
刘苏退后一步,捂住眼睛,却是微微仰着头。“阿兄……卫夫人在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