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沉默,安宁静静地凝视着车窗外倒退的景物,只觉得心里一片空落。
她和楚钧之间到底有了隔阂,也许因为苏苏的介入,也许因为盛梓晨造成的矛盾。他们可以互相包容互相迁就,甚至在苏苏和盛梓晨的面前团结一致,默契地上演夫妻恩爱的戏码,但当他们俩单独相对的时候,只会觉得更加尴尬。
他对她有了嫌隙生了疑心,她对他也一样!只是,谁都没有真正的发作,因为他们要把这段婚姻维持下去,为了他们共同的孩子!
纤手再次抚向平坦的小腹,安宁更加沉默。她凝望着车窗外,呆呆地出神。
“苏苏是我的初恋,也是我曾经最爱的女人!她优雅高贵美丽,很符合我心目中女神的形象。一度,我觉得她就是我的雅典娜!”一个性感淡然略带沙哑的男子声音在寂静的车厢时回响,那么自然而然,让人不由自主被他的话所吸引。
正在对着窗外沉思的安宁回过神,她转过头,望向坐在身侧的楚钧——他在跟她说话!
楚钧也望向她,两人的眼睛对视,坦城而专注地凝睨着对方。
他有一双极美的眼睛,狭长的眼尾稍微上挑,眼瞳幽黑深沉,就像一望无边的夜穹,又像灿闪的星空,引人迷醉。当他用这双眼睛专注地凝视一个女人的时候,几乎无人能够逃脱开他的催眠。
安宁并不例外,她是个很普通的女子,与他相识并且结婚怀孕。无论从哪个方面来看,这个男人都是她生命里最重要的那部分。他的优雅高贵,他的绝色魅颜,他的温柔体贴,都是致命的毒素。她深中其毒,无可救药。
想过要离开,可是她不敢想象离开他之后的生活。这种恐惧让她选择退让,在他和苏苏的暧昧里一退再退。她不断地安慰自己,楚钧对自己虽无真爱,却有责任心。他是个很好的丈夫,以后也会是个很好的父亲。如果离开他,自己再也找不到这样的一个男人,自己的孩子再也不可能有一个像他这样的慈父。
在外人面前,她可以默契地陪他演戏。在他陪伴苏苏的时候,她可以默默地避开。可是,为什么他得寸进尺,居然非要撕开最后的那层纱布,把他对苏苏的真情彻底裸露出来给她看?
“你和苏苏的过往,我不感兴趣!”安宁转过头,声音虽轻却透着疏冷,“以后不必在我的面前说!”
楚钧扳过她的下巴,迫她抬头对视他的眼睛,他的声音透着不可违逆的坚决:“这些话我必须要跟你说!否则,我们俩之间就永远解开这个疙瘩!”
安宁怔了怔,他的意思是……想解释什么,以化解她对他和苏苏之间的成见吗?
他凝视着她澄澈的清眸,慢慢地道:“我对她的爱在分手后的五年时间里逐渐被恨代替!在我遭遇了车祸双腿残疾之后,她不告而别,远走异国他乡!那一刻,我真得恨透了她!此后的日日夜夜,分分秒秒,无时无刻不在增加着对她的怨恨和憎恶。时间越久,积攒在心里的怨念就越深,我已经快忘记爱她的感觉了!”
安宁轻轻掰开楚钧的大手,然后握住他修长的手指,唇角牵起浅浅的弧度,轻轻地说:“可是,她离开你有不得已的苦衷!你所认为她辜负你的,其实都是你误解错怪了她!怨念越深,你现在对她的愧疚就有多深,深得你拿下半辈子来偿还她都不够!”
又是一阵沉默,楚钧许久没再开口。也许安宁的话戳中了他的软肋,令他无法辩驳。
每个人都有软肋,每个人都有不可触及的法门。安宁不敢想象失去楚钧后,她和孩子要如何继续以后的生活。而楚钧永远都不敢想象,苏苏离开的五年里究竟过着什么样的日子!每次想到这些,他就觉得拿什么来补偿苏苏都不够!
“不要打断我,让我说下去!”楚钧终于再次开口,他的嗓音更加沙哑,语气也很沉重。
于是,安宁保持沉默。他说,她听。
“我的腿伤到了筋骨,但是医生说经过矫治训练可以恢复。不过,我拒绝了医生矫治的请求,因为我要等着看看,那个弃我而去的女人是否永远不会出现!”楚钧继续自己的话题,他沉溺在往事中,那双犀利深邃的眼睛也变得忧郁哀伤起来。“每到夜深人静的时候,我都会一个人偷偷练习矫治。因为我不想做个整天只能坐在轮椅里的废物,我要重新站起来,要做这个世界的强者!我要让那个弃我而去的女人看到,她抛弃我是她这辈子最大的错误!”
时隔多年,提起苏苏的离弃,楚钧仍然满怀激忿。安宁能够看出,苏苏的离开远远比他双腿受伤给他的打击还要严重百倍。这说明,他当年对苏苏的感情的确很深。所以,他更加无法容忍原谅她的离弃和背叛。
“哪怕我的双腿已经矫治痊愈,哪怕我已经变回了那个强壮正常的自己!可是我始终坐在轮椅里不肯起来!我要等她,等她回来!”说到这里,楚钧的嘴角浮起一丝冷入骨髓的笑:“我跟自己打了个赌,等她回来的时候,假如她不嫌弃我是个残废,我就原谅她!假如她看到我坐在轮椅里就离开,我便要对她施以最可怕的报复!”
安宁默默地注视着楚钧,她终于明白初识楚钧的时候,他身上那股子幽冷淡漠的寒气因何而来子!为爱所伤的男子,心里盛满了恨!他患得患失,对那个女人又爱又恨!所以他行事极端偏激,甚至隐隐有些毒辣。这都是因为他内心的伤痛自卑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