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在空旷的空间里流溢。

苍凉幽怨,似乎汇聚了人生跌宕起伏、世事无常,风云变幻的种种悲凉与无奈。

大概是心境的问题,这一瞬间,我竟然被这曲子感动了。

不管是努力健身的中老年人、练习武术的孩子们,还是拉二胡的老爷子……他们都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有自己的生活、自己的追求、自己的快乐。

我有那么点愧疚,又有那么点难过。

明天,老爷子就不会再在这里拉二胡了吧?那些翻跟头的孩子,也会另寻它处吧?彩排的小学生们,也会换地方吧?

即使时间一天一天的溜走,记忆渐渐变得淡薄而模糊。

人们走在这座公园里的时候,也还是会偶尔想起我今天造成的后果,心里会感到浑然不是滋味吧?

可是,不管付出怎样的代价,我也不会后悔自己的所作所为。

小时候闯了祸,爸爸怎么打我我都不肯承认自己错了,后来他打得手都哆嗦了,红着眼眶骂我是“犟驴”。

还跟妈妈说,别人家的孩子撞了南墙会回头,这混小子怕是撞得头破血流也不会回头的。

爸爸说对了,我就是那么执拗的人,现在已经头破血流了。

游廊是环形的,在公园偏内侧绕了整整一圈,我从西北角的两根廊柱中间,穿行过去。

廊柱外是一大块儿草坪,已经萎的萎,黄的黄,衰败得不成样子了。

运动鞋踩在上面,沙沙沙地响,偶尔还会绊到谁随手丢弃的空矿泉水瓶、空食品包装袋、熊孩子掰断的树枝……

草坪间,东一株、西一株,栽种着半人多高的灌木,也枯了、黄了、败了。

干瘪、枯瘦的灰褐色枝干,参差盘错,乱七八糟地支楞着,像烧焦了的死人骨头,直伸向天空。

草坪间,有条铺着鹅卵石的羊肠小径。

曲曲折折,绕过一株株灌木,通向位于正前方、不远处的槭树林。

十月初,正是霜天红叶、灼灼其华的季节。

遥遥地看去,是一片令人目眩的火红,层林尽染、波浪起伏,犹如天边翻滚的火烧云。

沿着羊肠小径,走了二三百米,就进入了树林。

这时候,外面的雾气,已经散得差不多了。

林子里却还是昏昏蒙蒙的,视野模糊不清。

咫尺之间,就仿佛一脚踏进了另一个世界。

身畔充塞着氤氲缭绕的雾霭,周围空无一人,连个会喘气的活物,都完全感知不到。

寂静、荒凉、似乎与世隔绝。

脚下,是沉积了几十年,或许是上百年的枯叶,踩在上面,发出细细簌簌的声响。

听不见鸟鸣蛙啼,没有蛇虫鼠蚁,也没有蛐蛐的叫声,安静得让人心里毛毛的,脊背发凉,直冒冷汗。

潜意识里有种错觉,好像已经被整个世界彻底抛弃了,只剩下自己孤零零一个。

这感觉,实在是糟糕透了。

头顶上,葱葱笼笼的树冠与树冠相互交错、缠绕在一起,遮蔽了整片天空,犹如一顶巨大无比的华盖。

因此,树林里显得格外阴暗、潮湿。

枝叶、草茎上融化的霜水,还未干涸,碰蹭间,轻而易举打湿了我的衣襟和裤脚。

虽然没有湿透,也让我感觉潮乎乎的,不太舒服。

幸好经过一处平缓的斜坡,又穿过道沟渠,再走过一片洼地,接着仍然是一处缓坡,穿行过去,就是林子的尽头——也是我此行的目的地。

站在树林边,我游目四顾,很快找到了要找的东西,是一株足有三四个人合抱粗的老树。

它已经很老了,主干部分都中空了,有着碗口大的疤节。

灰褐色的枝桠,茫茫然地伸向空中,像一只只绝望、疲惫、苍老的手臂。

老树紧傍路边,它的树冠,有一小半已经斜探出了路面。

那是一条一米多宽的水泥路。

因为空气清新,环境清幽僻静,每天早晨或者傍晚,都有许多人选择在这条路上跑步、散步。

我预先打探得很清楚,今天行动的目标——陈晓慧,也有每天早晨,在这条路上跑步的习惯,不说风雨无阻,也差不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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