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清歌和流晶向门口看去,只见一个中年蓝衣裳太监笼着袖口站在门前。
这太监有着鹰钩鼻,三角眼,看着就不是个好相处的。
那太监对着严清歌行个礼,道:“打搅严小姐了,等流晶回来,再叫她伺候着小姐。”
流晶见了那太监,身上一抖,打了个寒噤,勉强笑道:“五福公公,您找我有什么事儿。”
“你来就知道了。”秦五福往后退了两步,站在阳光底下眯眼看着流晶。
流晶心里有些后悔,她怎么一个没忍住,多嘴多舌说了那么多事儿,却忘了严清歌不是宫里的人。
这秦五福是储秀宫里很有权势的一位太监,别看今年才四十多岁,而且平时也不在太子身边伺候,但论起权利,比起太子跟前的红人朱六宝也不遑多让的。
当初城破,太子身边带走的太监只有一位,是朱六宝,可知情的人晓得,秦五福也没有被抛下,他被委派带兵去救皇后,可见太子对秦五福的信任程度。
流晶扭扭捏捏,一步三回头到了院子里,见到墙根站了两名不声不响的小太监,顿时知道方才她和严清歌对话,被这两个绝户的阉货全听了去。
此时辩解已经没有任何意义,流晶噗通一声跪下来,低头道:“公公饶了流晶这一遭吧!”
秦五福却是对着那两个小太监扬扬下巴:“拖别处去,赏两百嘴巴,注意些,别惊扰了贵客。”
严清歌在屋里左等右等,不见流晶回来,就在她有些着急时,一名宫女迈步进来。
严清歌看她形容熟悉,仔细一打量才发现,这人,竟是当初在钟萃宫伺候她的桃兮。
她霍然站起来,欣喜的对着桃兮道:“桃兮姐姐!”
“严小姐,好久不见你了。”桃兮满是感慨的打量着严清歌,扶着她坐下来,目光轻轻从正牌如意身上扫过,感慨一番原来如意长这样,和她的差别那么大,才道:“流晶有事儿,秦公公知道我先前伺候过小姐,特地叫我来应个卯。”
宫中的宫女子有两种打扮,一种黄花大闺女的扮相,一种是已经嫁人的姑姑的扮相。严清歌看桃兮的穿着和发型,已经是姑姑了,刚想开口问桃兮嫁给了谁,话到嘴边,生生忍住了。
她对严淑玉的死忠崇拜者流晶没好感,所以才故意引逗着流晶说话,挖一些情报出来。但桃兮却不同,当初在钟萃宫,桃兮将她照顾的无微不至,到底有几分感情在,严清歌若是也像对流晶一样对桃兮,会给桃兮招祸。
两人闲聊了几句,桃兮看了看厅里摆着的水漏钟,道:“时候差不多了,我们也该准备准备,宴会马上要开始了。”
“好呀!”严清歌抿嘴一笑,拉着桃兮朝外走去。
宴会在储秀宫内的一处宫室里举办,那处小厅门口,伸出长长一截木廊,采光又好,廊前种了两株低矮的花树,正开的烂漫,风一吹,粉色的花瓣在阳光里飞舞,香气淡淡,正是吃酒的好地方。
进了门后,严清歌一眼看到了水英。
水英以一种凝固了一样的刻板坐姿,跪坐在一张矮几后,脸上的表情平淡到刻意,看不出她真实的想法。
若不是她的眼皮会偶尔忽闪一下,她瞧着完全就是一尊泥胎木塑。
她才只有十七岁,本该是豆蔻年华,就像庭中春花一般璀璨盛放,欢声笑语不尽,可是在她的身上,严清歌却看不出半点生气。
上回在玉湖城的时候,水英奉太子的命令,朝严清歌打探消息时,身上已经带了这种古井无波的气息,时至今日,这种气息在她身上彻底弥漫,将她整个人都吞没了!
面貌一样,身姿相同,可是,严清歌却不敢肯定,这个人是她曾经认识的那个水英。
方才流晶的话,涌上了严清歌的心头。难道说,水家真的出了大事儿,所以水英才变成了这样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