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此刻,只要这些蛮人们一回头,就会看到他们两个,危险还远未过去。
“不要起身!”
严清歌挥刀隔断乐轩被捆着手脚的皮绳,小声道,以身示范,迅速在地上刨了个坑,躺进去,用松软的白雪盖在身上,遮掩住自己的痕迹。
没了雪狐披风,一身嫩黄色骑装的她,在雪地里分外显眼。而内里穿了玄色棉衣的乐轩亦是如此。
这会儿他们还没走出那些蛮人的视线范围,立刻逃跑,反倒会加大被发现的可能,还不如这般隐藏自己。
两人在雪坑里躺了约莫半刻钟,严清歌哆哆嗦嗦的爬出来,只见大风雪中,已不见了那三个蛮人的踪影。
乐轩却不见起来,严清歌唤他几声不听答应,上前扯了他一把,才发现乐轩双眼紧闭,竟是已经昏了过去。
严清歌伸手一摸,乐轩的皮肤烫的惊人,竟是发了高烧,想来之前他一直在强撑着,现在知道有人来救,躺了一会儿,竟是一下子昏过去了。
严清歌心下焦灼。她做的那个假人,不知道瞒得过那些蛮人几时,若他们回头来寻便麻烦了。
咬了咬牙,严清歌索性从背囊里掏出绳子,将乐轩拦腰捆住,学着方才那几个蛮人那般,拖着乐轩朝前走。
来时严清歌只觉得惊心动魄,并不觉得时间过得多漫长,路程多遥远,只是尾随那几个蛮人的步伐,这会儿准备回去,却是傻了眼。
她完全辨不清楚自己身在何处。
风雪狂卷,二十步外,便看不清楚东西,开始时还能勉强辨清她来时留下的脚印,渐渐的,任她如何分辨,那些痕迹已经完全不见了。
天地间一片茫茫的白,不知东南西北,雪花扎进她的眼睛里,让她想哭。
好不容易救出来乐轩,但却因为她忘了留下路标,却要两人一起交代在这里么?严清歌顿觉绝望。
忽的,雪地里传来一阵细微的连续响动。
严清歌茫然的抬头望去,只见雪影中,一个黑色的高大身影越来越近,正是严清歌骑来的那匹黑马。
一股暖流自严清歌胸臆间回荡,她顾不得其他,发力扛起乐轩,将他扔在马背上,大声道:“带我回去!”
这马儿很通人性,在雪地上踏着步子,领严清歌朝前走去。
约莫过了两刻钟后,便看到了那座矿山的影子,憋了一路的热泪终于从严清歌的眼里流了出来。
“娘娘!”几名在附近看守的炎王府家将见到严清歌,满心惊吓的迎过来。
本来他们分拨了几个人专门跟着严清歌,但严清歌挑的这匹马好,脚程快,在雪地里行走也不吃力,不知怎么就把严清歌跟丢了,这一个多时辰,他们提心吊胆,生怕严清歌出了意外。
还是几个玉湖城的守兵安慰他们,说严清歌挑的马在青州本地也是最好的马,必然识途,会将她带回来的。
这几个家将本来还不信,才骑了一天的马,能认什么主人,没想到它竟然真的带着严清歌回来了。
“快来人呐,有谁会医术!有谁带了药!”严清歌却顾不得别的,叫了起来。
这时,那几名家将才发现了马背上还有一个人。
“娘娘,这是?”那几名嘉奖迎上去,不由得大吃一惊:“是乐公子!”
“乐公子找到了!”
“天呐!真的是乐公子!”
“是宁王妃娘娘将他带回来的。”
附近的几名兵丁听说,全都围过来,一个个吃惊极了。
他们不管怎么找,都一无所获,但是严清歌一出手,便找到了人,这是天意,也是实力。
一众人立刻将乐轩抬下去,几个自觉不怕冷的人脱下自己的衣裳,将乐轩紧紧包起来,对他进行简单的医治。
“乔将军呢!”严清歌冻的牙齿咯咯作响,在寒风中控制不住身体的瑟瑟发抖,靠在黑马身上,想要汲取点温暖。
“将军方才出来了一次,里面住的蛮民竟然有一些是已经归附了我大周的!他们说自己是趁冬日无事,来这里采矿的。”一名士兵愤慨的说道。
玉湖城在乐毅的治下,经营的井井有条,平时里周人和蛮人间看似没什么矛盾,相处也算和睦,但因为习惯和风俗的大不相同,时不时还是会有各种小摩擦出现。
小摩擦是可以轻易化解的,但在遇到大矛盾的时候,往往就是这些生活里点点滴滴的小事又会冒上来,将事情催化到不可调节的地步。
乐毅被刺,乐轩被杀,而本该归附的大量蛮人离奇出现在郊外矿山,替真正的凶手做遮掩,怎不由得这些士兵们不生气。
严清歌闻言,身上发冷,心里更冷。
“娘娘,乔将军被他们围着不让出来,搜山的士兵们也不敢妄动,怎么办?”一名士兵气喘吁吁跑过来,对严清歌大声禀告道。
现在他们可谓是群龙无首,严清歌是他们中地位最高的一位,自然要听她的。
严清歌微微卷起唇角,眉梢眼角都是冷厉的冷色。
她不是乐毅,没有那种心怀天下,胸揽河山的气魄,她只不过是个小女子罢了,对这些蛮人们,当然没有好感。
“挟众胁将,窝藏敌部,罪该万死!但凡不听命令,有拦路、阻拦、纠缠、逃跑等行径之人,杀无赦!”严清歌厉声说道。
下面的士兵们听了,顿时大惊。
在青州,还从来没人敢下达这种命令。这里的蛮人太多了,如果做出这种事情,被他们知道,不是逼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