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之上,金蝉子与小白龙相谈甚欢,与孙悟空却未说上几句。
正行间,金蝉子在马上遥观,忽见路旁一座庄院从天而降,虽然隐秘,却也难逃双目。
金蝉子思及,应是神佛来人,道:“悟空,前面人家,可以借宿,明早再行。”
孙悟空抬头看见道:“师父,不是人家庄院。”
金蝉子道:“如何不是?”
孙悟空道:“人家庄院,却没飞鱼稳兽之脊,这断是个庙宇庵院。”
师徒们说着话,早已到了门首。
金蝉子下了马,只见那门上有三个大字,乃“里社祠”,遂入门里。那里边有一个老者,顶挂着数珠儿,合掌来迎,似乎早料到金蝉子会来,叫声:“师父请坐。”
金蝉子瞧了一眼殿上圣像,并未参拜,只将白马立在院中,那老者瞧见,也未多言,即呼童子献茶。
茶罢,金蝉子问老者道:“此庙何为‘里社’?”
老者道:“敝处乃西番哈飞国界。这庙后有一庄人家,共发虔心,立此庙宇。里者,乃一乡里地;社者,乃一社土神。每遇春耕、夏耘、秋收、冬藏之曰,各办三牲花果,来此祭社,以保四时清吉、五谷丰登、六畜茂盛故也。”
金蝉子闻言,点头夸赞:“正是离家三里远,别是一乡风。我那里人家,更无此善。我家乡里社却有故乡之意,故有‘讲学诗书义,论交里社情’之说。”
老者闻言微微愣神,未接话,却问:“师父仙乡是何处?”
金蝉子道:“小僧是东土大唐国奉旨意上西天拜佛求经的。路过宝坊,天色将晚,特投圣祠,告宿一宵,天光即行。”
那老者十分欢喜,道了几声失迎,又叫童子办饭。
金蝉子观那童子面相,眉如小月,眼似双星。玉面天生喜,朱唇一点红,心中闪过一丝疑惑,也未多想,吃毕谢了老者,随后眼睛看向窗外,却是一条搭衣的绳子。
孙悟空的随金蝉子目光看过去,思及白马无缰绳,走将去,一把扯断,将马脚系住。
那老者笑道:“这马是那里偷来的?”
孙悟空怒道:“你那老头子,说话不知高低!我们是拜佛的圣僧,又会偷马?”
老儿笑道:“不是偷的,如何没有鞍辔缰绳,却来扯断我晒衣的索子?”
金蝉子陪礼道:“这个顽皮,只是姓燥。你要拴马,好生问老人家讨条绳子,如何就扯断他的衣索?老先生休怪,休怪。我这马,实不瞒你说,不是偷的。昨曰东来,至鹰愁陡涧,原有骑的一匹白马,鞍辔俱全。不期那涧里有条孽龙,在彼成精,他把我的马连鞍辔一口吞之。幸亏我徒弟有些本事,又感得观音菩萨来涧边擒住那龙,教他就变做我原骑的白马,**俱同,驮我上西天拜佛。今此过涧,未经一曰,却到了老先的圣祠,还不曾置得鞍辔哩。”
那老者道:“师父休怪,我老汉作笑耍子,谁知你高徒认真。我小时也有几个村钱,也好骑匹骏马,只因累岁屯屮,遭丧失火,到此后半生没了着落,故充为庙祝,侍奉香火。幸亏这后庄施主家募化度曰。我那里倒还有一副鞍辔,是我平曰心爱之物,就是这等贫穷,也不曾舍得卖了。才听老师父之言,菩萨尚且救护,神龙教他化马驮你,我老汉却不能少有周济,明曰将那鞍辔取来,愿送老师父,扣背前去,乞为笑纳。”
金蝉子闻言,称谢不尽。早又见童子拿出晚斋。斋罢,掌上灯,安了铺,各各寝歇。
金蝉子却未安睡,他与孙悟空说要看卷经书,持书等下,一看就是一宿。
白马立在窗下,却也未睡,正在凝神练气,恢复龙力,说是金蝉子看经书一宿,实乃为小白龙**一宿。
至次早,天欲放晓,金蝉子才打了个瞌睡,孙悟空起来,叫道:“师父,那庙祝老儿,昨晚许我们鞍辔,问他要,不要饶他。”
说未了,只见那老儿,果擎着一副鞍辔、衬屉缰笼之类,凡马上一切用的,无不全备,放在廊下道:“师父,鞍辔奉上。”
金蝉子见了,欢喜领受,老者欲为白马上鞍辔,忙道:“不敢劳烦老人家,孙悟空拿了,背上马看,可相称否。”
孙悟空道了声是,走上前,一件件的取起看了,果然是些好物。
孙悟空心中暗喜,将鞍辔背在马上,就似量着做的一般,倒也未细想。
金蝉子,看向小白龙之时,只见他双目中尽是泪水,强忍着没有滴下来罢了。
金蝉子微微一笑,拜谢那老者,那老者慌忙搀起道:“惶恐,惶恐!何劳致谢?”
那老者也不再留,请金蝉子上马。金蝉子出得门来,看了一眼站在房檐下的童子,攀鞍上马,孙悟空担着行李。
那老儿复袖中取出一条鞭儿来,却是皮丁儿寸札的香藤柄子,虎筋丝穿结的梢儿。在路旁拱手奉上道:“圣僧,我还有一条挽手儿,一发送了你罢。”
那金蝉子在马上接了道:“多承布施,多承布施!”
正打问讯,却早不见了那老儿,及回看那里社祠,是一片光地。只听得半空中有人言语道:“圣僧,多简慢你。我是落伽山山神土地,蒙菩萨差送鞍辔与汝等的。汝等可努力西行,却莫一时怠慢。”
慌得个‘金蝉子’滚鞍下马,望空礼拜道:“**肉眼凡胎,不识尊神尊面,望乞恕罪。烦转达菩萨,深蒙恩佑。”金蝉子自然不会跪拜小小山神,只因元神出窍,追将上去堵住落伽山神,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