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不是一次伤害的伤口。
有人不止一次，将利器对准他的手臂，拼命捅过。
伤口创伤面很大，碎玻璃紧紧扎在里面，看上去触目惊心。
顾昀蹙眉，隐约看见伤口里除了血肉，还有别的什么东西。
是细碎的玻璃渣渣。
什么样的力道，才能把玻璃碎渣从玻璃片上震落？
顾昀能想象出，沈之琰一边踩着沈凌夜的手，一边对着他的手臂，一下下将玻璃片刺入他手臂的画面。
想想，就觉得很痛。
顾昀突然觉得后背有点发冷。
就在这个时候，沈凌夜口袋里的手机，嗡嗡嗡开始震动了。
这一变故，像是什么奇妙的魔法，唤醒了一脸苍白的男人。
沈凌夜身体微微一动，自嘴间溢出一声很轻的呻、吟。
顾昀一边继续检查沈凌夜的身体，确定他是否还有其他伤口，一边漫不经心道：“大少爷，您这是犯了多大的罪，被沈先生折腾成这副怂样。”
沈凌夜起伏着胸口，脸色苍白如纸。
顾昀按压到他胃部的时候，他再次闷哼了一声。
沈凌夜张嘴的瞬间，顾昀注意到他嘴里一片猩红。
这个男人是咬破了自己的舌尖，才忍住那样非人类的痛苦么？
“把手机拿给我。”失血过多的男人，忍着顾昀残暴的上下其手，咬牙道。
顾昀抬头匀了他一眼。
他的眼睛睁开了一条缝隙，黑白分明的目光看上去有些脱力，但是不乏坚持。
顾昀叹息，从他风衣口袋拿出手机，看了眼屏幕上跳动的号码，又举到沈凌夜面前晃了晃，“要接？”
话音刚落，手机震动停止了。
“打过去。”
顾昀抽了抽嘴角，“大少爷，你现在至少流了两升的血，很可能还有内伤。知道两升血什么概念吗？就是你离去西天见马克思不远了！这种时候，你还有心思和你家那丫头调情？”
沈凌夜冷眼看着他。
顾昀无奈，只好打开手机，对着未接来电拨了回去，随即按下免提按钮，递到沈凌夜嘴边。
电话被接通。
“喂，沈凌夜？”电话那头，传来江小暖软糯的声音。
沈凌夜闭上眼，恩了一声，“什么事？”
声音波澜不惊，丝毫听不出有什么端倪。
“怎么不接电话刚才？你去过超市了吗？”
“还没有。”
“太好了，那过去的时候，顺便帮我再买——”
电话里欢快的声音突然停止，被一阵嘈杂声代替，随即而后，江小暖的声音骤然变了调。
“你们是谁？！喂，你们——”
电话被掐断了。
沈凌夜眉头一紧，薄唇紧紧抿成一条线，没有受伤的那只手，紧紧握拳。
费青叫完了救护车，又赶过来。顾昀收起手机，塞回沈凌夜的口袋，对方才那通电话，没有发表任何意见。
他转头看费青，问：“车来了么？”
费青点头，“在路上了。”
顾昀道：“他血流太多，走不动路了，你再去叫个人过来，把他抬下去。”
五分钟后，沈凌夜被两个保镖合力抬下酒店，送上了门口的救护车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