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多多看査慎沉默不言,缓口气继续说道:“不仅如此,还要求女子必须柔顺,服从男子,曲不可争,直不可讼,不许干涉外事,只安心做家庭奴仆。为博得男子欢心,不被遗弃,女子的一切言行举止、服饰装扮都要以男子好恶为准,还有丈夫死了,无论有饭吃无饭吃,都要守节,守到饿死也不能失节,平日只能闭门寡居不与外人接触,如贞操与性命不能两全时,唯有舍命而保住贞操等等,老大人可曾想过这些道德礼教所束缚的是天下所有女子,这其中也包括您的母亲、您的女儿、儿媳,甚至还有你心爱之人。这些对女子的束缚,已荒诞到了灭绝人性的地步!一个人随便写了两本书,凭什么就替天下女子决定一生的命运?若是我也写一本《男诫》、《烈男传》,是不是天下男子皆可被束缚在严格的条条框框里不得自由?反过来说,若我能提供男子衣食无忧,是否也可以眠花宿柳,男宠成群?还有……”
还有?连灭绝人性都说了,还嫌不够震撼、不够惊世骇俗吗?非要语不惊人誓不休是不是?
査慎眉心直跳,觉得这辈子也没听过,这么多大胆稀奇却还让人无从反驳的言论,赶忙出手阻止她。
“够了!百姓疾苦自有朝廷施救,你一介女流,不得妄议朝政。”
钱多多也乖巧,觉得自己太过激动,一时气愤说多了,话题一转急忙应声:“是!我也只是就事论事。”
若说査慎以前从不正眼看钱多多,那么此刻却不得不对这个女子刮目相看,忍不住问道:“依你之意,天下男子皆有错?礼教当废除?”
“当然!呃,也不是全错!”
钱多多想了想道:“我从不认为皇室三宫六院七十二妃有何不对,皇帝掌管天下江山,为了绵延后嗣理当如此。同样普通家室,另娶或再行婚配也情有可原。无他,唯公平二字。然天下之大,人数之多,若无礼教约束,男盗女娼混乱不堪也是大大不妙。在我看来,礼教需遵循人性,特殊情况适当变通为佳。至少应该讲究‘公平’二字。即便是皇家,史上也不乏一夫一妻的先例。”
査慎接道:“你说的是光武帝刘秀和皇后阴丽华?”
钱多多看了他一眼,顺着他的话道:“还有后来的东汉明帝,和终生无子的马皇后,这二人能在重重压力下保住后位,也算重情重义。其实有很多,像隋文帝和独孤皇后,郭威和柴皇后,汉宣帝和许皇后,唐太宗和长孙皇后,他们哪一对不是谱写了一段段可歌可泣的爱情传奇?”
“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査慎感叹连连,目光望向范氏,眼中也不仅柔和了三分。
钱多多也不由自主地将目光投向了査瑜,深情说道:“愿得一心人,白首不相离。我与澹远亦是如此!想必老大人也年轻过,当能理解这份真挚却执着的情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