奉书也脸红:“恩……对了,你刚才问我什么事儿?”
奉箭悄悄将奉书拉到一边,悄悄儿将北堂傲要他把玉堂春的卖身契用盒子裱好,送给玉堂春当出嫁贺礼的事儿,如此这般说了,末了问:
“你说,这会不会有点强人所难?”
奉书笑了:“你个傻子,亏得你素日里都比我机灵,怎么这事儿你就不懂呢?”
奉箭挑眉。
奉书笑道:“亏得爷那日还教导我,无故献殷勤非奸即盗,这送人东西讲究的是要么‘锦上添花’要么‘雪中送炭’,爷啊……这是要你去‘锦上添花’,成不成是他与苏秀才的事儿,爷不过是借个托词,‘收买人心’!”
奉箭一听这话儿,不屑地笑了:“爷‘收买人心’?爷还需要收买那玉堂春的人心?傻啦吧唧的,多少人抱着无价之宝来讨好爷,只要爷一句话,多少人能打破头,他需要收买什么人心,一地的人心,他都懒得捡呢?”
奉箭说着要走开。
奉书就撅嘴笑了道:
“怪道你这个做事最让称道的,总是无端端触了爷的逆毛。我这次去接白鹭山长,可涨了不少见识,我和你说,这人是三节草,一节好来一节坏,谁能一辈子不求人?谁能一辈子顺顺利利?这玉堂春你别看他是个戏子,但好些事他能做,别人不能做!”
一听这“好些事他能做,别人不能做”,奉箭立刻想起当日自己和爷在箱子里见着的情景来,不禁有些嫌恶,但转念一想,能为一个人把自己压低到那地步的,实在也不多。
“有些事儿,倒宁愿不做!”奉箭嫌恶道。
奉书摇着手指道:
“有些事你做了,人家也未必上眼儿,我算是看出来了,这个玉堂春别看出身低贱,但对人却是真性情,他记你的好记一辈子,懂得感恩、知恩图报的人不多,他却是其中一个!”
“你啊,从小就不涨脑子,现在啊看人还是喜欢道听途说!我和你说,少跟他往来,省得自己的名声都带坏了,看你将来怎么嫁人!”
奉箭只信眼见为实,他可不觉得一个那样的男人能有什么真性情,反正……他近他身,都觉得自己恶心!
奉箭敲敲奉书的头,他奉箭不管什么“锦上添花”还是“雪中送炭”,他只知道,爷交待的事,就算是掉脑袋的,他奉箭也会毫不犹豫地去做——
什么是真性情?他奉箭才是真正的忠心耿耿,受人滴水之恩,涌泉以报的忠仆!
“哎,你干什么去?”
奉书一见奉箭话说了一半就往外走,不禁有些奇怪。
奉箭头也不回,背对奉书只是摆摆手:“‘锦上添花’去!”
奉书没听懂,要再追问两句吧,前面奉箭又突然顿了脚步,扭过头来道:
“别忘了一会儿提醒夫人,晚上结案,知府大人设宴请山长吃饭,让夫人作陪的事儿!”
“哎——”
奉书想说“你怎么不说”,但声不敢喊大,只能眼巴巴地看着奉箭跃上马背扬长而去。
“狐狸!”
奉书愤愤不平地低骂一句——
又把得罪人的事儿留给他做!
想着,奉书瞅了瞅屋门,听着屋内此起彼伏,有渐渐拔高之势的喘息声,满脸黑线:这要是到了晚上还这样,他要怎么说才不会被爷用眼神杀死?
一个小小的知府算什么东西嘛,又不是皇上召见!
兴师动众的也当一会儿事儿!
奉书闷闷不乐地趴在一边的船舷俯瞰江面,等待的时光一个人总是有些百无聊赖,他就盯着江面出神。
也不记得过了多久,隐约就见着那红彤彤的落日渐渐没入江面,粼粼波光好似着火了一般一片霞色,真真是好看。
奉书读书少,也不知怎么形容才好,只觉得美,还是美,他正看得入了神,就听下面有人在喊,也不知喊得谁,奉书下意识地往下一望,就见不知何时回来的雨墨活像个大力士似的,抱着一个比她还大的包袱在缓慢挪移。
这是?
奉书想也不想跃下船舷,便见雨墨大包小包地从那边晃晃悠悠走来。
“你干嘛呢?”怎得棉被都抱出来了?
奉书堵在前面像座小山似的挡在路中间。
雨墨正搬得吃力,一见奉书来了,想也不想把一堆东西就往奉书身上放,气喘吁吁地道:“能干嘛?男人们都出去采买东西了,我们老爷找不到人搬东西,可不就把我叫上了!”
“搬这些作甚?”
奉书轻轻松松接过雨墨抱来的东西,仔细掂量掂量,里面似乎放了些类似茶碗等物事,跟搬家似的。
雨墨摇头道:“我们老爷不说明儿要回老家吗?这不,也不和秀商量商量,就订那边一早去景陵的客船,现在都在搬东西呢?”眼下也不知怎么和秀说。
奉书望了望雨墨指的方向,就见那边是有一条船,正上上下下地搬货。
“那船?”好多乡下来往做小本生意的人呢?
奉书眼在触及一袋袋沾满了泥土的麻袋时,微微皱了皱眉,似乎想起了半年前,他们爷爷带着他们一遭这种船,难以形容的乱,尤其是甲板下面,一块地能挤满满一屋子人和各种豆荚等叫不上名儿的干菜条儿。
“不是!那条!你干嘛?”
雨墨甩甩手,指了指那客船之后另一条明显小了许多的船——柳家的男人出门都比女人讲究,精贵!
“喏!”奉书沮丧往船那头一指。
雨墨望了望紧闭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