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金蟾斜倚着栏杆,眼瞅着慕容嫣不禁出了神。
只觉得那雪一片一片落在的,不是慕容嫣脸颊上,而是她柳金蟾的颜面上,渐渐化去,只余一抹凉凉的寒意,又瞬间挥发而去——
一次……
两次……
忧伤难去!
柳金蟾多希望那女人是因有了新欢而弃旧爱的薄幸人啊——
不然他日,她深情款款地来向她柳金蟾倾诉她所有的不得已,来讨要北堂傲时,她柳金蟾真不知自己该如何去做?
为了自己和孩子,用一纸婚书死死地困住北堂傲,让他郁郁到老?
还是放他与那个女人双宿双飞?
柳金蟾知自己不该担心的,只要她手握妞妞,北堂傲即使再想改嫁也会踌躇,然,这样……是不是太卑鄙?
而留着一个心心念念着另一个女人的男人在枕边,难道不是一种对自己最大的惩罚吗?换个角度说,放过他,也是放过自己,不是吗?
毕竟好男人比比皆是,她柳金蟾身边还会愁男人吗?
——放过他,也是放过自己,于他于己,说不定能给彼此另一个更好的选择。
但……如何骗自己的心,一点也不在乎呢?
不知是不是错觉,柳金蟾只觉得自己的脸颊也染了雪痕,丝丝冰凉——不能再想了,再想就会心碎!
柳金蟾捂着好似突然被绞痛了的心,努力不去沉沦,但酸涩的心却在一直发酵。
就在柳金蟾一时不知要如何是好时,耳畔就传来了熟悉的声儿:
“哎哎哎,你看她那件羽裳……是不是很值钱啊?”
陈先红的声音打破了柳金蟾无边无际的胡思乱想。
柳金蟾本觉得自己很俗,一听此言,不想身边还有一个更俗的。
“这诗情画意的景,你……”
柳金蟾正想教导教导陈先红学姐的品味,不想自己一眯眼,顿时也跟着俗气起来了:这慕容嫣的羽裳,不仔细不觉得,这一仔细看,才觉慕容嫣这件大红羽裳真的价值不菲呢,看似缎面的外裳却是用羽毛织就,怪不得不留水印,原来是防水的。
只是……
柳金蟾的眉毛不禁皱了皱,不知是不是她多疑,她怎么觉得这羽裳看似簇新的,但看仔细了,倒像压在箱子年代久远了似的,部分地方的折痕过重了,可惜了这好衣裳。
柳金蟾和陈先红正对着这羽裳狂流口水,不想某女打这儿走过,停脚一观,随口就说了一句:“那是大火鸡的毛做得吗?”
柳金蟾的脑中就立刻出现了一只斗技场里,颈毛被啄得光光斗鸡形象来——好煞风景!
二人待要再看仔细,那头一睁眼就被楼下楼下这一片脑袋吓住了。
慕容嫣岂肯做人风景,何况生来就要强的她,岂能愿意将自己柔弱的一面呈现在人前,不管怎么说,她也该是人人称羡的“国公夫人”,当即,慕容嫣手执茶壶茶碗扬长而去,空余一众人叹息——
好景果然不长!
慕容嫣一走,陈先红就好似自动插了电恢复了记忆的机器人,转过脸,就和柳金蟾算旧账了:
“好你个柳金蟾,昨儿闯祸,姐姐我就专替你背黑锅了!”
柳金蟾立刻白了陈先红一眼:“是你要跟着去的!我昨儿还被我相公收拾了呢?”
“谁让你吃着碗里的还望着锅里的?”陈先红吐舌。
“得,你有理行了吧?”
柳金蟾赶紧举起双手,以示投降,然后扭头道:“去真学姐家,买猪肉的钱你有多少?”
陈先红是城里长大的,也不懂这里面的难,只跟着听,反正一听有肉吃,她什么都是附和,直到柳金蟾问她预备了多少钱时,陈先红才想起她羞涩不已的荷包,早已扁扁的。
她想说没钱吧!
杨真学正好从外面打热水回来,开口就问金蟾:“你昨晚没回来,还当你回家了呢!”
“怎么会!”柳金蟾笑。
“是啊,金蟾最有意气了,她怎么会出尔反尔呢!是吧?”
陈先红忙推搡着柳金蟾回屋。
柳金蟾一听陈先红这话儿,顿时脸上一僵,她其实就是来告诉杨真学她孩子病了不能去了的!
但转念一想先红在,只怕不好说,不如等只有真学姐时再说。便只得跟着傻笑。
杨真学也没多想,放下热水,给二人各倒了一碗喝,自己喝完又出去了,也不知忙什么,拒柳金蟾隐约猜测是给先生送豆腐去了——
因为……今儿真学身上一股子浓郁的豆腐味儿,胜过以往!
一待杨真学出门,陈先红就赶紧来和柳金蟾商量关于买猪肉的事儿。
“哎——你有多少钱?”
陈先红说着摇了摇她那清脆可闻的扁扁荷包;“这是我所有的生活费了!”
柳金蟾斜了斜陈先红床底满满当当的几箱子饭牌,不想揭穿陈先红这小脑筋。
“喏,就这些!”
柳金蟾打开放饭牌的匣子,映入眼帘的就是一堆牌子!
其实朋友之间也无须太多计较,只是……
她柳金蟾也是囊中羞涩,谁让她月初才把这月的廪膳银交给北堂傲,换来一******,无限大放送,将她腰上最后的赘肉全甩没了。
“比我还穷?”陈先红将柳金蟾的钱匣子翻了翻,顿觉眼前一片黑暗:“你不会全拿去哄男人了吧?”
柳金蟾不置可否,只垂眼。
陈先红就当是默认了,不禁长叹一口气,恼道:
“是你说要去吃杀猪饭的,这下……没钱了